宋傾琛從他常來的一間佛堂中走出來,沒來得及下台階,向遠處一望,就看到長青的鬆柏間,站在那裏的一綠衣佳人,不覺怔住。
少女長大了,身條日漸靈動,麵容更是萬裏挑一,隻見她怔愣的望著這裏,不知想什麼。
餘珂隻是被勾起了一些回憶,
當年自己在這裏對宋傾琛幾近是一見鍾情,之後便想法設法準備嫁於他,在她成長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心心念念的是這個男子,一度幻想著,與這個俊朗高大,又不苟言笑的男子,如何朝夕相處,夫唱婦隨。
但時事弄人,她努力了多年,熱情、心力耗費不少,但宋傾琛卻一如以前對她不冷不熱,似乎這個男子生活的種種磨難,早已把他的熱情、向往愛情之心磨光了。
或者隻是他根本不喜歡自己這種類型的女子。
餘珂沒有多停留,也不想與宋傾琛告別什麼,從來沒有開始,又何談結束,最多不過她長時間的一廂情願罷了。
宋傾琛,看著餘珂轉身要走,快步走下台階,臉上出現急色,剛追了幾步,又忽然停下。
——他又以什麼理由攔住少女,又要說些什麼。
餘可即將是順義王妃,他又要娶根本沒有任何情意的陳寶蓮,以後,兩人隻怕會越來越陌生。
隻是,
想到餘珂第一次在長公主後山,紅撲撲的小臉,閃爍的大眼,怯生生的向他表白的模樣,自己當時忽然亂了節拍的心跳。
又想到這個女人如今對自己的冷漠,熱情不再,馬上要成為別人的女人。宋傾琛心裏失落、刺痛的同時,臉上竟然出現一絲類似諷刺的笑。
明明都錯過了,自己又何需再想,況且天生命煞,就算娶了這般有靈秀的少女,也不過害人害已罷了。
況且自己值得別人一直喜歡嗎,終歸他會一直孤獨提吧。
餘珂有些心煩,順著這條道走了下去,不覺走向了靈隱寺後山。
“我去那邊站會,你們毋擾我。”
餘珂對身後的丫鬟吩咐一聲。
來到斷崖邊,看著山下的溝壑,想起當年,自己和餘玨第一來的景象,第一次遇到重梟,漸漸的平靜下來。
“餘小姐。”
突然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餘珂身後響起。
誒,餘珂好奇的同時,轉身向後看去,
一個穿黑色帶毛領棕色寬袍,長相普通,但十分剛毅的青年男子向她走來。
餘珂疑惑的看著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男子,卻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
“你是?”
男子聽著微微一笑:
“餘小姐,當真不記得在下了嗎?”
聽著這話,餘珂又仔細掃了男子幾眼。
易師大都精於麵相觀察,餘珂對麵相之學也略有涉略,看著男子眼神黑白分明,眉骨平直,濃黑,到是個公私分明,果決有誌之人,餘珂越看男子越熟悉,不覺與記憶中,一個駕車的少年影像漸漸融合。
餘珂喜笑道:
“你可是宋良?怎麼會在這裏?”
男子笑而不答,算是默認了。
心裏卻十分震驚,這個女子當真記性好,多年過去,自己對她的模樣都快忘記了,她當時不過六七歲之齡,竟還可以認出自己。
不過也可以萬分確定,這個餘珂,一定是自己要找的餘珂了。
餘珂與故人相逢,心中歡喜,“當年在祥龍鎮分開,一別經年,萬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見到宋公子,可真真是緣分。”
當年,自己被人推入地窯,被江斷濤的同夥差點賣掉,後來還是少年人的宋良,載著她,跋山涉水,走過不少地方,才讓她轉危為安,然後她通過重景柏的車駕來到了京城。
“宋公子來此多久了,可是也來這裏拜佛。”
餘珂笑著問。
宋良垂目輕笑一聲:
“也是剛來,但在下並不信神佛。”
餘珂笑著點頭,聽著宋良的意思,知他不是來拜佛的,又一想,莫不是宋良的家眷,看著宋良的年紀,也早該娶妻生子了吧。
隻是宋良對他笑得當真奇怪啊,遠沒了當年的赤誠。
驀然間,餘珂也開始覺得周圍氣氛略有不對,
明明她兩個丫鬟,剛才就在不遠處,她不過在崖邊站了一會的功夫,那兩人去哪了。
剛準備張口問問宋良,卻突然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
餘珂也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餘老爺問過她的一個問題,
——‘你可認識夏國來的匡遠將軍’。
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的,餘珂一時想不起來,但出於女人的直覺,在冷靜下來後,似乎有個讓她不敢置信的答案湧上心頭。
餘珂不覺倒退了幾步。
“哐啷。”
餘珂踢到崖邊的石塊,石塊掉落山崖,許久沒有回音。
“你可是匡遠,就是你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