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請萬歲爺的示下,十七阿哥近來不但弓馬進步神速,劍法也日漸精湛。奴婢提議由十七阿哥舞劍,奴婢以蕭曲伴之,還望萬歲爺恩準。”
康熙莞爾一笑:“也好,就瞧瞧朕的小十七劍法如何。”
十七喜出望外,忙挺身而出,大聲應道:“兒臣領命!”
早有侍衛和太監遞上蕭和劍來,小十七喜孜孜地接了劍看向綠怡。綠怡附耳輕聲道:“就舞奴婢教過爺的‘落花劍法’,爺專心習過,不要緊的。”十七眨眨眼,一臉的興奮與期待。
綠怡後退幾步,拿起蕭吹出一個長長的水聲,十七掣起劍挽出劍花。他雖身形尚小卻已看得出瀟灑氣派,與霧峰一樣,舞這劍法流露出的是飄逸空靈,全然不似他師傅綠怡那樣的嫵媚風流。
《千年約》,曾經在桃林落英成塚之時,霧峰散著長發倚靠在樹下,任那亂紅一飛成雨,隻靜靜地吹著這首蕭曲給她聽。那時自己纏著他問可有什麼含義,霧峰纖長的手指拂過她的秀發,替她取下發中的花瓣:“深意,你終會聽得明白。不僅這蕭曲,還有我的。”其實早就明白了不是麼,千年約,她從不曾忘記。
一曲奏罷,小十七的劍法正好收勢,一切都是這樣合契。又或者,這正是霧峰為她所譜,情之所鍾,千年為約。
康熙帶頭叫好,跟著便叫賞。隨即一片稱讚之聲傳來,不管眼前的這些人是否真心,綠怡仍跟在十七後麵行禮領了賞。十七一套劍法下來,有些氣息不勻。綠怡悄悄替他撫背道:“十七爺的身子還要盡心調理,應嬤嬤呈上來的藥爺可要都喝光才是。”十七雖累,卻還是笑容滿麵地點了點頭。
“這麼長日子了,朕居然沒有發現身邊還有通音律的宮女。綠怡啊,用朕的酒盅敬各位王公一杯!”
熬到宴會結束,綠怡被蒙古阿拉吉酒的葷腥味衝得直欲反胃。第一次喝到這樣的酒,向來不喜重味的綠怡很是不適。正扶在帳柱上平息嘔意,身邊有人適時地遞上一塊絲帕。她接過一看,居然是四貝勒胤禛。他一臉關切,語氣也前所未有的溫柔:“好些了麼?可是喝多了難受欲嘔麼?”
胤禛扶起要福身行禮的綠怡,細心地替她擦去汗珠:“進帳休息吧,待會兒我讓人送些解酒湯來。”他的眼裏少了往日的淩厲,多了柔和的微光。綠怡不敢多看,隻低頭道:“奴婢謝四貝勒惦記。貝勒爺今日也喝了許多,還請爺也早些回帳休息。”
胤禛低低地說了句:“你怎知道我今日喝得多了?”說罷一笑,臉頰上又出現了那個淺淺的笑渦,看得綠怡除了驚訝竟還有些心慌:這位貝勒爺確實喝得不少。
綠怡看胤禛去了才轉身進帳。十七正散著頭發坐在榻上,見她進來,忙拍拍身邊的空處,再向她伸出雙手。綠怡抱了他在榻上坐著,十七摸摸她的臉頰:“臉色瞧著不好,是今兒晚上酒喝得急了麼?皇阿瑪怎會讓你敬酒啊,那麼多能喝的哥哥在,偏生讓你出這個風頭。”
綠怡用手替他梳理著頭發:“十七爺今兒的劍舞得好極了,萬歲爺很是喜歡呢。估計讓奴婢敬酒就是萬歲爺賞奴婢劍教得好呢!”
十七聽了更加歡喜,膩在綠怡懷裏扭股兒糖似的,非要綠怡摟了他去草原看星星。綠怡怕他禁不住外頭的冷風,想著要勸他早些安置,帳外卻有個太監的聲音道:“稟十七爺,太子爺召綠怡過帳中問話!”
十七登時變了臉色,睜大雙眼看著綠怡,眼裏滿是驚恐和不知所措。綠怡正納悶,十七一把牽住她的衣袖,手都顫抖起來。綠怡隻好安慰他道:“爺先安置吧,奴婢聽完太子爺的吩咐就回來。”
帳外的太監已經開始催促,綠怡看了看已嚇得小臉煞白的十七,朝他一福身便出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