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妹妹何罪之有呢?”顧宛之端起熱茶,在唇邊輕輕呷了一口,麵不改色。
德妃一邊觀察著顧宛之的神態,見她沒有動靜,暗掐自己大腿一把,眼角立刻擠出了兩滴淚水,她起身朝著顧宛之跪下一拜,怯怯道:“姐姐,臣妾昨日晨省的時候來晚了暫且不說,還在大殿裏撒潑,令姐姐顏麵無存,求姐姐狠狠責罰臣妾,叫臣妾心中好受一些。”
顧宛之放下茶盞,抬起眼皮靜靜望向跪著的德妃,她頭上的花簪被折射進來的日光照得明晃晃的,色彩斑斕籠罩住她,仿佛一幅美景,她片刻都不曾開口說話,亦讓德妃心裏也沒了底。
過了半晌,顧宛之才不緊不慢道:“妹妹天性爛漫,是個爽快人,本宮又怎麼能以此來責罰於你,如此一來,豈不是讓人都以為本宮是個不明是非,難辨真假的人麼?”
德妃恭恭敬敬的叩了幾個響頭,便站起身來,語氣裏無不感激,“姐姐果然是深明大義,叫臣妾好不佩服。”
顧宛之抿嘴微笑,“妹妹且坐,不必站著說話。”
德妃依言坐下,殿裏當值的宮女立即換了新的茶水點心,便都一一退下,德妃見狀,蹙眉深思了會兒,猶猶豫豫開口道:“其實臣妾今日前來,除了向皇後姐姐請罪,還有一件事要告知姐姐。”
“妹妹有什麼事不妨直接說來聽聽。”顧宛之心知德妃今日前來並不單純,昨夜皇帝來昭陽殿,這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眾人原以為是她初進宮便被冷落一個月,皇上定是厭惡極了,是以昨夜一舉,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德妃麵帶幾分憂慮,似乎在斟酌著如何開口,“姐姐,臣妾聽宮女們說,陸貴嬪最近身子欠安。”
“這是怎麼回事?”顧宛之疑惑道,略一回想,昨日的確有兩個嬪妃因病未能前來請安,其中包括這個陸貴嬪。
德妃頓了頓,道:“臣妾聽聞陸貴嬪這大半個月來身子極為欠安,又聽說她宣了李太醫診斷之後毫無好轉,也不知陸妹妹是否得了什麼要緊的病。”
顧宛之問道:“可曾有人前去探望貴嬪?”
“陸妹妹終日閉門不見客,凡是上門的人,無不吃了釘子,連臣妾,都是有心無力呢。”
“皇上可知此事?”
“皇上日日操勞,臣妾也不敢言明,所以不得已今日才來求見娘娘,再怎麼說,大家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陸貴嬪若真有事,臣妾也不能坐視不理。”
顧宛之點頭稱是,心中卻不禁好笑起來,德妃的性子可真是一天一個變,明明昨天還一副目中無人,獨寵六宮的姿態,今日卻能心安理得大言不慚的說這些窩心的話。從她入宮來,聽過德妃的不少事跡,當年同德妃一起入宮的嬪妃們,除了淑妃,剩下的不是病死就是意外死,若讓她信這些與德妃無關,其他人也不會信,怕是連精明的皇帝,都知道這些,隻是迫於朝廷目前正是用人之際,才沒有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