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戰爭爆發不是解答此問題的方法,進山做土匪,更是不知所雲,隻是戰爭火焰是可以重複被人點燃的……鐵甲車將不懼艱險滑行千裏……木屋外牆遭受歲月風雨摧殘,鐵釘外露部份泛黃變黑,不少釘子已從牆板洞眼裏脫落,不知是誰在向我描述鐵甲車運行的良好狀況時,總要附帶向我說及維修木屋所要麵臨的種種困難,嘟嘟嘟,像是聽到了一串連續擊打的聲音,每次修房的活兒幹下來,修理工握榔頭的手都紅腫得厲害,是在南麵嗎,木板不總是被來自南麵的炮擊震落的,戰爭同時來自幾個方麵,從幾個方麵夾擊木屋,修理工們正在商量修房辦法,解決維修技術難題,遠方傳來隆隆炮聲,昨日印象深刻,人間災難巨大,庫房裏的人都成了故事的回憶者,沿庫房四周空地庫兵來回走動,這就是故事情節之一,為此庫兵們苦思冥想了幾晝夜,我說沒有什麼的,昨天的故事說來說去裏麵並沒有凶殘的敵人,故事打通了人們的耳朵眼,決定出來了,幾天之後庫裏官兵分頭行動,他們跑遍四鄰八村,尋來鐵絲、砂石、樹幹和粗細麻繩,找到了能被用於水泥灌漿的簡陋設備和操作工匠,最後……有人拖著馬力極強的一台攪拌機進入施工現場,他們組成了一支施工隊伍,我會拿這事兒做什麼比方呢,現場也是昨天的現場,我將尊敬它,對於它,我會俯首貼耳乖乖聽話,有多長時間了,上司問我,“沒多長時間,還不到一天吧。”“你當時在自己家裏做著製香生意,不過現在好像你也參加了他們的修房活動。”就一天時間,木屋外圍已被徹底加固,第二天有人搭起了與木屋齊高的腳手架,應該把什麼什麼放棄掉,或者是什麼什麼在這次全麵整修房子的工作中被重新想了,上司一直在催促我回答,“屋子被我們修好,戰爭被人類拋棄,若真能這樣……但這好像不太現實。”
但現在的情況是,我花了錢,捐到了庫房保管一職……“水泥灌漿,現代化作業,又非常經濟……部份換掉舊料子還不成嗎?”“我們現在見到的那座木屋,用黑水泥……黑的,全是黑的,屋子全被雨水和泥漿弄髒了。”
整整一個月,現在……整整一個月,每天晚上都有月光照著,月亮像一位披上盔甲的武士,率領軍用運輸車駛向遠方。是車上哪一塊鐵皮鬆動了,我想把鬆動的鐵皮撬下來。
上司說,南方各省被叛軍占領了,政府現在還沒法立即將失地收複。我們是政府軍。我能把這片爛鐵皮撬下來,並將其丟入垃圾箱內。上司說,你也無需這麼做,政府軍裏有的是專職清潔工。在政府軍手中失掉的那些地盤,你一個軍械庫保管員怎麼可以幫著軍隊把地奪回來?
我說,我是準備去撬車上的鐵皮。
上司的眼睛這時變得非常明亮,眼光中沒了疑惑神情,地盤少了,土匪多了,這不怕,政府軍在二七年已經有了對付的辦法。是收複失地的計劃呀,多好,你一個小小的保管員能懂嗎?“我是軍械庫裏的人,我靠花錢進的軍械庫。”你一個庫房保管能懂什麼軍隊裏的年度計劃,這事兒深奧透了。他縮回在圖上的手,說:“行車時間要保密,”他對我說,“沿途劫匪如果對這都了解了……”“您說的是時間,是時間嗎,不能夠吧,車上裝的不全是運到南方去的東西,中途要卸下一批貨,什麼匪不匪的,他們之中的接頭人是要與我們見麵的。”上司無語了一會兒,說:“照辦。”一條亮閃閃的鐵軌鋪設在密不透風的叢林中。上司說:“照辦。”一連幾個夜晚都是這樣,鐵軌在深廣的月光照耀下閃爍著平靜而素淡的白光。鐵甲車在曠野中穿行。
上司的想法,販賣的槍,是一枝還是一箱,但上司不會親自押車……槍的式樣陳舊……這是對自己有利的因素,是這些原因,使軍列晝夜不停,沿著叢林中的軌道飛向南方。我沒聽見車上的衛兵對枯燥乏味的運輸工作有什麼抱怨,我也不清楚他們這些當兵的平時心裏都有些什麼想法,平什麼時,上司就從來不在“平時”這種時刻太多地向人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現在的生活可是十分傳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