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還不錯。”陳嬤嬤扶著拐杖,由藍衛扶著緩緩行來,唇邊是少見的笑容。
薛漁一言不發,直著背端坐在凳子上,一柄長劍被她丟到角落裏,似乎是有多麼的厭惡,粉色的薄唇微微抿著,也不看她。
陳嬤嬤沉默了稍許:“你準備一下,去皇宮吧。”
薛漁看了她一眼,胸口有些起伏,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好。”陳嬤嬤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看著漸漸低下去的腳步聲,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滑落。她不問嚴卓死了沒有,也不問她好不好。從來都是這樣,在她的眼中,似乎隻有報仇才是最重要的。
靜靜的把眼淚擦去,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她看著淡綠色的茶,靜靜的盛放在茶杯裏,沒有絲毫的起伏。或許,再沒有多久,她的心便會如這茶一般,沒有絲毫起伏。不盼望,不期待,也不會再去想。
嚴卓,嚴卓,那個相處沒有多久的男孩子,笑起來,帶著一股孩子氣,黑白分明的眼眸,不時會有壞壞的笑容,也會低垂著眼眸深沉。他才十幾歲,沒了。
“想我。”
輕輕一眨眼,深綠色的桌布多了一點潤濕,他是希望有人記得他吧,偌大的世界,沒有人記得他,如塵土,何時來,不知,何時去,不知。
輕輕一磕茶杯,墨綠迅速漫開,掩了那一點清晰的潤濕。
“還不參見皇上?”邊上的一個老太監有些懊惱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低道。
薛漁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坐在上位的皇帝,他的臉盤有些微微泛紅,一雙好看的劍眸盯在她的身上,與她一樣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
“哼。”薛漁瞥了一眼老太監,翻了一個白眼。
“誒,陳民安,退下。”皇帝的聲音有些微微的沉,即使已經年約四十,卻依舊保養的很好,整個人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的眼睛打量著她,從她的發,到她繡著荷花的粉色繡花鞋,露出一個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薛漁。”薛漁毫不避諱的迎向他的眼睛,同意打量著他。
“唔,那你今年幾歲了?”他笑了起來,不難看出他眼中的讚賞。
“十一了。”薛漁隨手一拉凳子,坐了上去,一隻腳靠著椅子把手,輕輕搖晃著,囂張道:“你也別問了,我都告訴你吧。我小時候被壞人擄走了,後來是陳嬤嬤找到了我,前幾年她就死了,叫我來找你。我知道你是皇上,所以我走了幾年才到這的,聽說你很愛我娘啊?”
皇帝沉吟,點了點頭。
薛漁冷笑一聲:“那你怎麼就讓我娘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還讓我一出生就被擄走了?”斜著眼睛看著他,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皇帝看著她,微微蹙眉,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薛漁冷笑一笑,截斷了他的話:“那是哪樣?我娘沒死?還是我沒有被擄走?別想給自己找借口了,沒有保護好我,保護好我娘,就是你的錯!”隨即她又輕呼了一口氣:“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看你活得怎麼樣。哼,不過看你活得挺好,妻妾一大堆哈。”說著,站起身子就想離開。
“我派人找過你,可是都沒有你的消息,後來發現明湖裏一個孩子的屍體,他的穿戴與你相同,我以為……”皇帝話鋒一轉:“不論之前如何,讓我彌補你,好吧?讓我有一個可以麵對你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