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戶人家(1 / 2)

眼下是1990年8月,這裏是陝北,但離毛主席曾戰鬥過的革命老區延安坐拖拉機的話要走五天五夜,坐眼下大官們坐的小汽車也要走兩天一夜吧。詳細一點講,這裏是和延安平級的榆林市下麵的府穀縣下麵的田家寨鄉下麵的胡家焉村。這個村子分前村,中村和後村,前村二十幾戶人家占地麵積十幾畝,後村十三戶人家,占地麵積8畝,中村十三畝地就歸蘇家一家,蘇家有兩個大院,每個院子有五個窯洞,後麵的院子是蘇家大兒子兒媳住,前麵的院子是蘇家老頭老太太和未結婚的二兒子,小女兒一起住。這兩個院子是並排的,兩個院子的前麵是一條又長又寬的走廊,陝北話叫隔廊。

隻見那隔廊上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腳上蹬著一雙眼下在農村根本很難見到的紅皮鞋,方口的,粉色襪子,襪口帶碎花,黑色緊身的褲子,這個褲子的麵料是眼下大人中間最流行的巴拿馬料子,聽這名字就夠洋氣,一個外國地名命名的,顧名思義就是進口麵料了,上身是白色襯衣,領口上堆了很多花,袖口也是花環裹起來的大波浪袖口,紮個高高的馬尾,手裏拿著個豬食盆,嘴裏叫著:啦啦啦啦啦,後麵跟著一頭半大豬。等豬小跑湊上去想吃食的時候,這個女孩就端得高高的,豬明顯失望了,就狠狠的站在原地不走了,還有點往後退的意思,這時她就又把盆主動湊上去讓豬聞,豬聞一下明顯禁不住誘惑,頭使勁往上湊,她就開始跑,豬跟著跑,豬眼看就吃到食了,她又舉盆,豬又駐立,後退,以上動作一直在反複,看上去這個小女孩明顯在挑逗豬,但又不像在玩,附有目的性的挑逗。對了,就是這樣,她明顯在把豬從父母居住的後院豬圈裏引到前院爺爺奶奶院子外邊的豬圈裏。豬好像是死都不願意去,但又禁不住食物誘惑,但走的速度也是很吝嗇,顯然這頭豬和這個女孩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智鬥,這頭豬看起來絕非笨豬,但女孩一看就是在人群裏也算是那種不是很漂亮,但小小年紀氣場已經很足了,她的魅力主要來自於她的眼睛,一雙精靈古怪的眼睛,大人見了她都不敢隨意亂說話,生怕說錯了被她看穿下不了台的樣子,所以再聰明的豬也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她們基本上還是在按她指定的方向前進,她在享受著自己的勝利,馬上就要到前院的豬圈了,女孩跑著自己先進了豬圈,這時豬看著不是自己的家,就站在門口死都不願意進去,頭左右搖擺著,哼哼的叫著表示抗議,就這麼對立了一會,女孩看豬的態度很堅決,就用勺子舀了一勺食走到豬跟前開始往地上灑食,沿著往豬圈的門口一直灑,豬就跟在後麵添地上的食,一直添,都沒有意識到就進了豬圈裏,看到地上放的豬食盆,就狼吞虎咽起來。看來由於剛才追趕一路沒吃到食,再加上剛剛地上添的食不過癮,所以這頭被誘惑到極點的豬現在看來除了吃什麼都顧不上了,隻見女孩一臉得意的壞笑,出來就把豬圈門關上鎖好了,豬一看急了,就跑過來使勁蹭豬圈門想出來,可為時已晚,豬看起來很後悔,但不是它的錯,是對方太狡猾,如果豬能遇到個笨孩子,這頭聰明豬可能還有希望贏。

原來這一幕的出處是這樣的:這個趕豬的小女孩名叫蘇小小,小小的母親是延安人,父母結婚之後媽媽就沒有回過娘家,對於當下不發達的交通來說,地理距離跨度這麼大的婚姻在農村極為罕見,即使有也意味著以後很難見到娘家人,眼下就是小小媽媽在這麼多年忍著對自己親人的思念後不打算再忍了,決定回娘家一趟。在走之前要安頓好家裏的一切,包括牛,豬,雞,狗等活的牲畜和田裏種的所有到秋天打算收割的莊稼,所以近半個月小小都在協助媽媽做這項工作。因為路途遙遠,小小不會和媽媽一起去外婆家,更重要的是家裏讓小小不放心的事情太多:奶奶不會按時給牛吃草,二叔出去給牛割草會偷懶,16歲的三姑是最不讓人省心的,她會騙奶奶說是按時喂豬吃食,但實際上很有可能會讓小小家的豬挨餓。所以在媽媽征求小小意見的時候小小很解決的說要留在家裏,她打算親自監督,因為爸爸在離胡家焉5裏路的胡家溝的煤礦上工作,很少回家,所以小小認為自己就是這一大家人的家長了。

媽媽明天就要動身了,小小安排工作的最後一步就是要把豬趕到奶奶家的豬圈裏,這個想法是之前就想好的,因為這樣媽媽在走之前可以提前休息幾天,盡管姑姑不願意在媽媽還沒走的時候就替嫂子喂豬。但如果把豬趕到奶奶家的豬圈裏的話,不管姑姑願意與否,都得和奶奶家的豬一起喂,如果隻提供奶奶家的豬的食物的話那麼奶奶家的豬就會挨餓,因為倆個豬在一起會搶食吃。所以對於把豬趕過去這件事情小小很得意又很放心,上周爸爸回來的時候小小要爸爸把豬趕過去,可是爸爸趕了幾次都未能成功,豬怎麼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所以這讓她很傷腦筋。不過今天小小對自己的這個主意很滿意,因為她完全沒有像爸爸那樣用力氣去推去趕。豬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因為接下來就是姑姑的工作了,還有她相信自己家的豬在和奶奶家的豬搶食吃的時候絕對不會輸,哈哈,想到這裏她不由的自己偷笑,這個方法不僅解決了自己家裏的事情,還可以成功氣到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