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鄭浩剛都說了,就守完頭七,這幾天我家都有人過來。”
“那父子倆都是爆脾氣,你們幾個女人家——”
“鄭浩就是嘴上那麼說,不會真動手的。”
“這種事怎麼說得準。”
“不會的,鄭江陵那種人,鄭浩現在多看他一眼都煩,情願當初他把他射在牆上。”
施承澤被這話嗆了一下,偏頭去看吳永心。
她麵色不改:“本來就是這個道理。我表哥從小到大都是四姨一手摸大的,鄭江陵除了給錢給房子,沒花過大心思,生而不教不如射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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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春節不光鄭家過得難受,施家也是一屋子的低氣壓。
妮兒一家子在外地也趕不回來,老屋裏就他們三個人,施承澤看著床上躺著的老父親,心裏直歎氣,說了家裏的開支以後都由他來,不要再出去幹活兒了,不聽,現在——唉。
施永貴身上一陣陣地疼,可看了兒子的臉色也隻能強顏歡笑:“我沒事兒,養養就好了。”
施承澤聽得眼眶發熱。
他爹這也是背運,幹了這麼多年的泥瓦活兒都沒事,老了老了遇上這麼檔子事兒。
從屋頂上摔下來,樓不高,農村很常見的小二層,但畢竟有年紀了經不起磕碰,左小腿骨折。
第一通電話打給他的時候還讓他別擔心,可隔天他娘就偷偷地哭著跟他說:
——“衛生院讓上大醫院檢查去,承兒啊,我心裏不踏實,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他當然得回來。
可眼看著就要春運,一票難求。
交待了家裏先帶人去看病,他找到鄭浩,那家夥路子廣,應該能幫上忙。
也虧得鄭浩,自己還有一腦門子官司,仍然不忘幫他弄到票。
——“謝了。”
——“謝什麼。永心是我媽看著長大的,我媽對她和她對我媽,那都是打心眼兒裏愛惜對方,你對她好點兒就行了。”
——“……”原來鄭浩還是看出來了。
——“早就看出來了。永心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吧?至於你對她,我之前的都是玩笑話,要是對她沒那個心,趁早跟她說清楚吧。”
讓他怎麼說?他還沒騰出工夫處理這個問題就欠了她一個大人情。
家裏來了第三通電話。
他爹上市裏的醫院查了。
骨癌,並且肺上和肝上都有大片轉移。
舊時候怎麼就沒聽見有這麼些得癌的人呢?
——“癌是什麼?說穿了就是對身體機能全麵破壞的細胞。以前不是少聽說,是那時候醫學不發達,很多人不明原因就那麼——,其實就是癌。”吳永心聽了他爹的事兒,這麼跟他說。
光說了不算,聽他講了具體情況,還給他從醫院裏拿了藥。
——“我說實話你別介意。我沒看片子也不好亂說,但既然有大麵積轉移,估計……估計情況不會太好,發展會比較快。這些你拿著,大袋的先吃;要是後麵身上開始疼就吃小袋,止疼的,白盒兒的先吃,紅色的那種……最後再用。”
他當時看著塞到手裏的東西,知道肯定不便宜。他才工作不多時候,手頭那麼一點兒也等著回家救急,那些藥他真不好拿,於是咬咬牙:
——“心領了。”
——“別光心領,都是好藥,你們那兒不一定有。”
他沒辦法,隻好問:
——“多少錢,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