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承澤很老實:“有同事讓幫忙看房子,在談事兒。”
“看房子?”
施承澤恨自己嘴快,可話已經說出去了,沒法兒:“嗯,學校有新的分房方案,大調整。”
“有你的份兒嗎?”
“……我一人住,夠了。”
這話音聽著不對,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傻,有好事都緊著別人,她得提醒兩句。範桂玲還問:“有你的份兒嗎?”
“我夠條件,不過暫時不需要。”
“怎麼不需要?你自己能買房?”
那是不能。施承澤對他娘很頭疼,每次都說自己是農村老太婆,可他覺著她比身邊好些城市老太太都精明,明知道他現在沒可能買房還這麼問,後頭肯定還有話等著他。
果然。
“現在城裏沒房子哪個姑娘願嫁給你?我看小吳那孩子心善,不一定跟你論這些,可人不論人家裏也不論?你不是說她從小在鄭家養大的,鄭家那條件你清楚,就算不是自己閨女也是當鳳凰養的。這麼好一閨女養大了,你還指望人能像過去似地讓孩子卷上鋪蓋卷兒就跟你過一輩子?你秦嬸兒家早兩年跟咱們一樣蓋了房,可前兩天給她家向前娶媳婦兒,裏外裏也還搭進去小兩萬。哦,你以為你比向前多讀點兒書就能空手打巴掌地把小吳接回家?咱自己能力不夠,但好歹也要對人家裏有點兒交代。你學校好,給分房子,知道多少人羨慕不?有機會就趕緊的,結不結婚都再一說,該拿的你就別讓著了。”
施承澤沒承想自己一字兒沒說也能招來他娘這麼大篇話,特別是最後那兩句讓他心驚——幸虧他沒把群山那結婚證換房證的話抖摟出去,不然。
“媽,行了,我知道。”
“你別光知道,你年紀不小了,小吳雖說小你幾歲,可人是姑娘,也拖不起。趁著我身子骨還硬朗,你們早點兒把事兒辦了,我還能給你們帶帶孩子。”
這越扯越遠了。施承澤聽得直皺眉:“媽,我這邊兒同事都等著呢,咱改天再說。”
掛了電話,他回頭看看跟人拉扯得一頭汗的李群山,心頭更亂。
不是他不想趕這批分房的好機會,關鍵是這房子來得不是時候。
說起來他覺得不自在:永心在他麵前,他總想伸手;永心不在他跟前,他滿腦子轉的也還是她的影子。對著之前跟妹妹一樣的人有這樣的反應,他始料不及——不光難看,而且危險。
更何況,永心看起來也自在不到哪兒去。之前意外碰上群山,她二話沒說就把他的手給甩開了,為著什麼,不就為著名不正言不順?
他想結婚,想兩個人名正言順地待在一塊兒。
可這婚,不能是為了要房去結,不然他成什麼了?
真是,好事兒來得不是時候也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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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電視上嗚嚕呀啦地還唱得熱鬧,陳麗娟卻一眼都沒看進去。
聽永心說,這一陣她都排的長白班,那就太古怪了。
那班本身不古怪,是永心最近的作息古怪。
朝九晚五的,永心這陣回家都回得挺及時,碰上休息也少出去,隻陪著她往老二家跑了幾趟去送醃的年貨。
跟鄭浩那朋友黃了?
“媽,你還不睡?”吳永心從房間裏出來,一看她還在沙發上坐著,問。
陳麗娟招呼她:“你過來。”
吳永心走到沙發邊,拿起兩隻橙子又要往廚房走:“我餓了,烤熱了咱倆吃吧。”
“我有話問你。”
“說唄。”又不耽誤她做事兒,吳永心腳步不停。
陳麗娟越發不明白了,怎麼看女兒都不像是有事,之前想問的話反而不好出口,憋在喉嚨裏給她好一頓噎。
吳永心在廚房裏半天沒聽見聲兒,抬高聲音問一句:“媽?”
還沒動靜。
那算了,她倒是有話說:“媽,我現在……結婚的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