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孤寂的茅草地裏,一男一女兩個青年對峙著,昨夜的雨,讓地麵還有些濕意,躺在上麵十分別扭。
深山裏傳來的幾聲怪嚎,讓女子有些緊張,女子手裏握著的刀,架在男子的脖子上,手微微的顫抖。
若不是男子麵色蒼白,一副要死的樣子,這女子的刀顯然構不成什麼威脅。
就在一天前,兩人還無仇無怨,即便現在,也說不上什麼深仇大恨。
女子喚作周玉琢,人如其名,粉雕玉琢,乃大唐宣州府首富周家老爺子的孫女,掌上明珠。
無論是打扮還是相貌,男子看起來都隻是一個普通的青年,跟周玉琢這位大小姐更是八杆子打不著,但他們卻在這深山老林裏對峙著。
他叫楚易,長得眉清目秀,卻有些瘦弱,臉色蒼白,受了重傷。
沉默了一會,楚易說道:“周大小姐,這裏可是原始森林,你要想活著走出去,就請你把刀放下,然後給我喂點水,讓我活蹦亂跳的,否則,你就隻有等死了。”
“呸。”周玉琢不信邪,啐了一口,道,“我殺了你,一樣能走出去。”
“嘿嘿。”楚易也幹脆,躺在地上,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那你殺了我吧。”
四周環顧,周玉琢卻沒有動手,狠狠的瞪著楚易,十分惱火。
楚易原本出身惡魔島,那是大唐帝國最具盛名的監獄,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一旦進入惡魔島,便意味著永遠的消失。
而他是唯一一個從惡魔島走出來的人,他才十八歲,不錯,他是一個重犯。
在逃出惡魔島半個月裏,楚易都在海上逗留,若不是從小豢養的天靈雕,恐怕早就死在海上了。
那個地方,楚易真是一輩子也不想再回去了,即便如此,在海上漂流的日子,也讓楚易差點喪命。
還好,遇到了來自周家的商船,周老爺子把楚易從海上救了起來,算是有再造之恩。
但隨之而來,周家商船卻遇到了海獸的圍攻,也是楚易想的法子,將海獸驅逐,這才挽回了全部被海獸吞沒的下場。
就此,周老爺子帶著楚易回了家。
之所以跟這位周大小姐結仇,還得從她的幾個堂兄說起,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聽了幾個堂兄的讒言,就以為楚易對她有非分之想,加上周老爺子奉他為上賓,周玉琢更是深信不疑。
借著邀請楚易打獵的機會,想要給楚易一個教訓,卻沒想到最後被楚易坑的傷的傷,殘的殘。
不肯罷休的周大小姐,追到此處,卻發現唯一一個能保她性命的符紋武士,竟然楚易給殺了。
想到那些護衛的慘狀,還有遠處的那一灘爛肉,周大小姐真是毛骨悚然。
到現在周玉琢已經有些後悔了,到不是因為遠處那一灘摔成幾段的屍體,而是擔心自己真的走不出這原始森林。
“等天一亮,他們就會派人過來找我,我隻要等在這裏就可以了。”周玉琢嘴硬道,“至於你,殺了一位符紋武士,按照大唐律,你會被淩遲處死。”
“在這原始森林裏,隻有森林法則,沒有大唐律,你還是走出去,再跟我談大唐律吧。”楚易眯著眼睛,“看到那灘碎肉沒?用不了多久,林子裏的猛獸,就會循著這血腥味而來,到時候……嘿嘿。”
被楚易突然盯著,周玉琢有些毛骨悚然:“有猛獸來,我就先殺了你,再把你喂了那些畜生。”
“楚易賤命一條,不足以惜,可是……”楚易雙手撐著地麵,動了動身子,道,“周大小姐不一樣啊,你可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日後前途無量,說不定就能嫁一個風流倜儻的符紋武士,甚至有可能,嫁給一個高貴的符紋師呢。”
“你給我閉嘴!”周玉琢大怒。
楚易越說,她心底越是不安,這一激動,刀便在楚易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小傷口,微微刺痛。
楚易沒在意,繼續說道:“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條是讓我死在這裏,你在這深山裏亂竄,避過各種毒蟲蛇蟻逃出去。”
楚易陰沉的看著她,“不過,這幾率顯然很小,除非你的運氣非常好。”
周玉琢背脊發涼,下意識道:“第二條路呢?”
楚易感覺脖頸有些刺痛,並不在意,道,“這第二條路嘛,你把刀放下,我帶你出去。”
此時的周玉琢就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仔細一想,還是走投無路。
她周大小姐的命,怎麼能夠寄托在不可靠的運氣上?
“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一刀捅死你。”一咬牙,周玉琢終於還是把刀拿開了,卻非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