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花忽然爆了一聲響,支著腦袋打瞌睡的微雨猛然驚醒,打了個嗬欠,拿一把剪刀剪了燈芯,回頭看向放下了帳子的大床,搖了搖頭。
自家姑娘明明有那麼多的選擇,為什麼偏偏要為了一個肖洛而難過傷心呢?
距離那天胭脂鋪子行刺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肖洛把婉娘帶回了肖家,一連幾日肖府當中名醫往來,各種各樣的珍稀藥材不要錢一樣的往裏送,為了救活傷勢沉重的婉娘,肖府上下一片緊張忙碌,就連姑奶奶肖蘿特意的上門探望都無人理會。
向晚也曾經收拾了藥物去看望,畢竟婉娘受傷是為了肖洛,而肖洛之所以會衝上去卻是因為自己,說起來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是讓微雨感到氣憤的是,肖洛竟然沒有出現,一連幾日都是守在婉娘的房間裏寸步不離,他那幾個姨娘倒是出來了,可是臉上的神情好像她們是什麼髒東西一樣,恨不得躲遠一點,說起話來不冷不熱,好不難堪。
姑娘自那之後就沒怎麼笑過,每日裏看著外麵的雪呆呆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少爺知道這件事後也曾經去過肖家,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回來後很是生氣,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天沒出來,等到少夫人死活把他勸出來後,那眼睛紅紅的,裏麵滿是血絲,好不嚇人。
又歎了口氣,微雨站起身來準備給向晚掖掖被子,已經是臘月二十五,天氣陰冷的厲害,時不時的有雪花落下來,夜裏睡覺即便是生著火盆暖爐,也還是冷得難受。
揭開帳子,床上一床大紅底色繡月季花的被子被攤開著,露出幹淨的床單,裏麵卻沒有人睡著。
微雨愣了一下,伸手往被子裏一探,裏麵早就已經冰涼一片,姑娘已經不知道離開多久了。
寂靜的夜裏餘府頓時喧鬧起來,餘向榮披了衣裳就往外跑,嘴裏還吩咐肖蘿:“你回去繼續睡,沒什麼事兒,我很快就回來。”
餘老爺夫婦早就已經得了信兒,餘向榮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穿戴好了厚厚的棉衣,披上了大氅,正在吩咐著家裏的家丁們四處找人,一個個的院落相繼亮起了燈,夜晚在這一時間裏好像變成了沸騰的白天。
“爹娘,你們就在家裏等著吧,我出去找找,向晚能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不會跑的遠了的。”餘向榮點了幾名家丁一起出門,“把家裏麵仔細的找找,或許隻是夜裏睡不著覺出來轉轉呢。”
餘老爺夫婦不待他說已經是叫人四處去找了,這麼大的動靜陸姨娘李姨娘都被驚動,很快也趕了過來。
得知是餘向晚不見了,陸姨娘暗暗幸災樂禍,表麵上帶著丫鬟著急上火的找人,心裏麵卻得意的不行。倒是李姨娘,感激餘夫人還有向晚對她女兒向憐的關照,很是上心的帶著人去找,還誠心誠意的安慰餘夫人。
餘向榮帶著人就直接去了肖府,他的心裏是極其憤怒的,本來已經說好了,把向晚許配給肖洛,後者也答應了,事情都已經開始準備了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可氣的是自己去肖府找肖洛商討該怎麼辦,竟然被他避而不見,被幾個女人奚落一頓送出門來!
他妹妹又不是沒人要,難道還是求著他們姓肖的了嗎?要不是看在阿蘿的麵子上,就那幾個妾室敢在他麵前囂張,決計讓她們討不了好去!
深更半夜被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找上門來,守門的家丁險些嚇的尿了褲子,還以為是強盜打家劫舍,定睛一看,領頭的竟然是自家姑爺,頓時鬆了口氣,陪著笑臉:“哎呦,姑爺您這半夜三更的,這是幹什麼呀?”
“少廢話!去告訴肖洛一聲,我就在這裏等著他,若是避而不見的話別怪我不客氣。”餘向榮黑著臉,對著家丁沒有什麼好口氣,把個家丁嚇的趕緊一溜小跑的跑去通報了。
餘向榮還就真沒有進門,帶著人冒著大冷的天在外麵等,熊熊燃燒的火把把他的臉映的忽明忽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肖洛才剛剛離開婉娘的房間回房睡下,經過連續幾日的搶救,婉娘總算是脫離了危險,也讓他鬆了口氣,回房之後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
睡了沒多久,迷迷糊糊好像有人在推他,肖洛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見是自己的使喚丫頭:“什麼事兒?難道婉娘的傷勢惡化了?”說著就像爬起來往外衝。
丫頭連忙拽住他,哭笑不得;“少爺,不是那樣的,守門的戚三跑來說姑爺來了,在外麵等著您呢。”
餘向榮?肖洛的腦袋慢慢的清醒過來,有點奇怪,這大半夜的他怎麼來了?不過卻沒有耽擱,抬腳就想出門。
丫鬟連忙把一件鶴氅拿過來給他穿上:“姑爺不知道怎麼了,在大門外不肯進來,少爺多穿件衣裳,外麵可冷著呢!”
餘向榮半夜來訪卻不肯進門,肖洛聽著就覺得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情,急急忙忙的把鶴氅披上就跑了出去,候在外頭的戚三還想給大少爺行個禮,哪想一轉眼功夫人家已經跑自己前麵去了,隻好小跑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