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注定了會很不平凡。
向晚離開家去找嫣紅沒多久,遠在京城的攝政王府已經有了動靜——府中書房裏燭火通宵未熄,門客謀士們各司其職,個個把眼睛熬成了兔子。
鳳夙言背靠著紫檀木的椅背,閉著眼睛,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著青瓷杯子,手上血紅色的扳指映著幽幽燭光,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過了四更,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地由遠及近,鳳夙言猛地睜開了眼睛,勾魂攝魄的鳳眼之中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各位,時間到了!”
忙著計算各自手頭數據的謀士們都是一個激靈,放下手上的事情站起身來,老邁或者年輕的臉上都充滿了一種叫做興奮的神情。
終於來了,謀劃了這麼長的時間,期待的人或是害怕的人,見到這一天真的降臨的時候,都激動了。
既然早晚都會來,那麼晚來不如早來,早結束了大家都安心,就這麼吊著,那簡直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提心吊膽,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外麵有人小心的敲門:“主子,宮裏頭傳來消息了,皇上今兒秘密召見了好幾位將軍,另外還有張丞相等人,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是準備在年初一的時候發動,到時候裏應外合,將主子跟各位大人一網成擒。”
“知道了。”鳳夙言微笑著轉動自己手上的血玉扳指,“吳連海,帶他下去休息一下,然後拿一千兩銀票給他,送他回外麵已經置下的莊子那裏。你的老子娘已經接過來了,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外麵那人顯然是吃了一驚,然後就“撲通”一聲跪下了,連連磕頭,哽咽道:“奴才謝謝主子!回去以後一定****供奉主子的長生牌位,保佑主子旗開得勝!”
吳連海已經帶著這個跑來通風報信的奴才下去了,鳳夙言伸了個懶腰,身上的其實陡然一變,如果原先隻是一隻懶洋洋無害的兔子的話,那麼現在就變成了下山的猛虎:“好了,是我們表現的時候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向晚不出意外的被自己火冒三丈的哥哥連夜給帶了回去,到了餘家裏麵早已經是滿滿的人在等候著了,見了向晚進來,餘夫人臉色難看得很:“你三更半夜的跑到那種地方去幹什麼?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廉恥了?”
向晚自知理虧,低著頭一言不發,陸姨娘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著,倒是李姨娘可憐她,出聲道:“夫人,這大冷的天,姑娘身上穿的也少,別凍壞了孩子,還是去裏麵說啊。”
“凍壞了她也是自己找的!”餘夫人雖是這麼說著,到底是心疼女兒,第一個轉身進了房。
後麵李姨娘對著向晚使個眼色,快步跟了過去。想向晚吐吐舌頭,看了哥哥,還有旁邊的肖洛一眼,不情願的跟了過去。
房間裏早就生起了火盆,進來就會覺得溫暖,向晚在外麵幾乎凍透了氣,雖然有哥哥的大毛衣裳披著,到底夜深寒重扛不住,一進門被熱氣一衝,登時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餘夫人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沒好氣道:“凍著了吧?活該!看看你還敢不敢半夜跑出去!”
半夜跑出去也就罷了,竟然還是翻牆出去的——餘夫人聽到看門的回話說沒有見過大姑娘,也沒有開過門,倒是在後門的老樹旁邊發現了攀爬的痕跡,當時就氣了個夠嗆。
向晚弱弱的哼了哼,連忙拿出帕子掩住了口鼻,生生的把又一個噴嚏給忍住了。
李姨娘看得好笑,忙吩咐人去煮薑湯來,多多的煮一大鍋,外出尋人的都凍得厲害,都得喝上一大碗去去寒氣。
向晚感激的對李姨娘道謝:“麻煩姨娘了,都是向晚任性不懂事。”
李姨娘自打女兒出嫁以後就變了個人一樣,每日吃齋念佛,很是慈和,聞言拍拍向晚凍得冰冷的手:“一家人,客氣什麼?等會兒可不許嫌棄薑湯難喝,總得熱熱的喝上一碗,著了涼可就不好了。”
向晚乖乖地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自己老娘的河東獅吼給吼了過去:“死丫頭!給我過來!”
李姨娘拍拍她的手,自己先過去了,向晚求助一般的看了哥哥一眼,後者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肖洛是親家,這種場合不方便說話,向晚耷拉下肩膀,無精打采的走了過去。
餘老爺一直都沒有發話,任憑自己的妻子發揮,估計也是覺得自己把閨女慣得不成樣子,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雖然看到女兒那副樣子心疼,但還是沒有吭聲,隻是用眼神示意妻子不要太過火。
餘夫人瞪了相公一眼,女兒之所以會這麼無法無天,全都是被他慣出來的!
餘老爺回頭摸摸鼻子,眼神飄啊飄的看到了自己兒子的大舅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