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進得屋來的時候,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纖塵雖然沒有依靠梳妝來拖延時間,可是接下來她又開始出別的招兒,嫌棄向晚穿得太簡單會叫那些個女人看輕了去,非要翻箱倒櫃扒拉出一堆衣裳來仔細挑揀,最後選了最能代表身份的正紅色衣裳,一件對襟短儒衫,下麵是一條從淡粉色一直漸染到深紅色的訶子裙,看著格外的貴氣。
梳好的飛仙髻上戴著一隻造型簡單別致的赤金點翠簪子,另加了一朵東珠攢成的珠花,大方又高貴。
所以,當被曬得頭暈眼花的下人們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坐在前麵的女主人高貴端莊仿佛神仙妃子,頓時心下一凜,不敢再看了。
幾個心高氣傲的大丫鬟一見之後先是生出些許的自卑,這樣的端莊貴氣是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的,這就是大家閨秀打小培養出來的氣質吧。
緊接著又感覺不甘心,就是因為這個美麗高貴的女人,自己這些人全都被發配冷宮了,怎麼可能不怨她。
“我想,今兒為什麼叫你們來,你們這些人心裏大部分都是有數兒的吧?”向晚也不囉嗦,直接就開門見山。“昨兒晚上的事情相信你們都知道了,咱們府上守衛森嚴,可是竟然叫一夥兒刺客摸了進來,這件事情若要說沒有人暗中配合,你們當中有人相信嗎?”
下人們都低著頭,若是沒有內鬼通氣的話,那些人絕對是進不來的,攝政王府的守衛力量絕對不是擺設。
“哼,不說話是吧?”向晚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麵,聽的下麵站著的人心裏一陣陣發緊,不知道王妃會怎麼處置他們。不過轉念一想,自打王妃進門以來,還從沒有真正的對什麼人下過重手,像是個心地仁慈的,不禁心懷僥幸,說不定就是把大夥兒交過來敲打一番,嚇唬一下呢。
纖塵微雨兩個人一言不發的站在向晚身後,像兩個女金剛似的,很有氣勢,向晚慵懶的支起胳膊托著下巴,白皙的手腕上翠綠色的鐲子閃著瑩瑩光彩:“以為不說話我就沒辦法了?是,昨夜的人都自盡了,暫時查不到你們頭上,不過本王妃受了驚嚇,可不會就此放任一些心懷叵測的人繼續潛伏在身邊,所以,寧殺錯不放過,既然昨晚的事情沒有留下線索,那就不要怪我翻舊賬,把以前的事情拿出來說事兒了。”
下麵有了一點小小的騷亂,向晚冷眼看著,這裏麵怕是沒有幾個真正幹淨的,閉著眼睛射一箭,十有八九也會射到一個心懷不軌的。
微雨遞上一個厚厚的本子,向晚拿在手裏慢慢地翻開:“本來我還想著你們自己把一些有問題的人說出來,那樣我就網開一麵,把一些犯錯不是太嚴重的人放一馬,不過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是沒打算讓自己好過——付管事,你是府裏麵的賬房先生是吧?隻是不知道,你每個月從府中貪墨的銀兩有多少呢?”
付管事是一個瘦瘦的,看著很精明的中年人,一聽向晚這話,付管事立即跪在地上含冤:“回王妃的話,小人冤枉,小人做賬放這些年,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絕對不敢賺取昧心錢的!”
向晚哼笑了兩聲:“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出家以前在家裏麵是幹什麼的,在我麵前做假賬,瞎了你的狗眼!”說著把手裏的賬本一把摔下去,正好砸在付管事的腦門上,“你還敢喊冤?看看你做的這些賬,但就冬天的銀絲碳,一斤碳的價格你虛報了多少?”
付管事腦門上冒汗,伏在地上回答道:“王妃有所不知,因為王爺身份尊貴,所以用的銀絲碳都是品質最好的,以往眉夫人管家的時候,都是挑著最貴的買,這麼多年已經形成習慣了,以後再買的時候一定斟酌再三,選價格合適的。”
這是變著相的說她小家子氣嗎?向晚不氣反笑了起來,“你還嘴硬?微雨,把東西拿給他看!”
微雨答應一聲,冷笑著從身上拿出一個小本子,翻開了遞給付管事:“付管事可要看清楚了,這上麵一比一比記得清楚,你什麼時候買的碳,品級如何價值如何,數量有多少,有沒有給過優惠,是什麼人負責送進來的,接收的人又是誰,全都在上麵了。”
付管事渾身哆嗦的看著這本小小的賬本,滿心驚恐的說不出話來,這,這怎麼可能?他買了這麼多年的東西,怎麼可能被人查得這麼清楚?還有,這賬本竟然是從王妃嫁進來之前很久就開始記錄了,難道王妃出嫁以前就已經知道他會搞鬼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所購買銀絲碳的榮記其實是我娘家的產業,你在這份賬上做手腳……”向晚冷笑著看著下麵滿頭大汗的付管事。
“小人知錯了,小人一時糊塗,這才起了貪墨的心思,求王妃饒小人一命!”付管事那個後悔,早知道就推出幾個替死鬼來了,這可好,王妃心情不好,翻起舊賬來第一個就拿自己開刀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不說實話。”向晚也很是佩服月如眉,她竟然能把這個人收買的如此徹底,“我早就查過你的底細了,你家裏可沒有什麼錢財,這些年來你借著采買的機會,各地店鋪莊園上報收成的機會,虛做賬目從中獲得的利潤何止十數萬兩白銀,我可不信你會這麼快就花幹淨了,說吧,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了,你要這麼幫著她。我還奇怪她沒有娘家支持哪來的那麼多錢雇請殺手,原來根源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