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終成空
“啟稟陛下，罪人趙氏已經行刑完畢，隻是小皇子哭鬧不止，幾位婕妤娘娘正在安撫……陛下，您還是把藥喝了吧……”看著塌上已然奄奄一息的人中之龍，他伺候了這麼多年的主子，白旻終是不忍心他就這麼離去。這麼些年，自從衛皇後死後，他就沒看見皇上真正的開心過，一次都沒有。哪怕鉤弋夫人一舞傾城，哪怕後宮多了位皇子、公主，他都隻是淡淡的，波瀾不驚。
“下去……下去吧……”塌上之人無力地揮了揮手，枯瘦的手臂與這座金碧輝煌的寢殿沒有絲毫相稱之處。沙啞的聲音，讓人怎麼也不會把一國之君和這樣的人聯係起來。白旻無法，隻得躬身而去。
《罪己詔》說的事朕這一生的大錯特錯，其實，不過為你和據兒、衛長而寫，不然，以朕的心性，如何會在天下人麵前無絲毫避諱？可是，朕就算知道錯了，知道悔了，又能如何？你回不來，孩子們回不來，什麼都回不來了……趙氏並非傾國傾城，甚至比不上你十分之一，可是，她的一舉一動，像極了你當年的樣子。鉤弋，是上天賜朕彌補的機會麼？
趙氏終究不是你。是朕傻，別人怎麼可能是你，又怎麼可能代替的了你?隻是像罷了，就像李氏和王氏，表裏不一的人罷了。鉤弋夫人，鉤弋殿，朕居然鬼迷心竅般為她做了這麼多，朕不曾為你翻修過蘭林宮，不曾為你重整椒房殿，朕為你做過的太少，空口許下的諾言，隻怕在那麼多你獨自一人度過的寂寥裏，顯得那麼虛無縹緲，無足輕重。朕，做錯太多……
真的，朕從來沒有想過鉤弋會懷上孩子，還平平安安剩下皇子，朕隻能立他，別無選擇，盡管朕知道這孩子有太多不好，也無濟於事，若據兒在，絕不會如此的……
“白旻……”
“奴才在。”一直不敢走的太遠，隻是怕若他有事傳喚，身邊不能沒有人聽著。唉，這些年，誰真正走進過他心裏?衛皇後，您若泉下有知，能不能原諒皇上……
“宣……霍光……”僅僅隔著帳子，白旻卻覺得這聲音仿佛隔了千山萬水，皇上時日無多，隻怕……
“霍光……朕，百年之後，立，趙氏之子，為，太子……之後，將，將她遷入，茂陵，與朕，同葬……朕欠了她的，唯有來世，還……”
這一天，舉國上下哀痛不已，唯年幼的太子不知人事，一舉一動皆如平日一般，眾臣歎息。武帝臨終錢托孤霍光，眾臣一切為其言而馬首是瞻。霍光自稱奉武帝遺命，將已逝的李夫人追封為皇後，並遷移墓地，葬於茂陵附近。他隻知道李夫人是他最寵的女人，是他為之哀痛過的女人，他不知道，他對她是寵，比任何一個嬪妃都寵，但是，也僅僅隻是寵而已，沒有愛，什麼都不是。
第二章.恍然若夢
“皇上，皇上您可算是醒了，可把奴才嚇了個半死。”聒噪。剛剛醒來為何這寢殿就如此聒噪。還有，這是誰的聲音?霍光走了，白旻已經讓他退下，這是誰？莫非是，陰間?迷迷糊糊的睜了眼，劉徹嚇的不止半死，韓嫣！居然看見了韓嫣！這裏真的是陰間，劉徹確定了。
“皇上啊，上林苑那個地方咱去過多少次，何況圍著它一圈圈兒地跑啊，那馬可不是累著了？那畜牲，摔了您還跑了……”韓嫣眼淚汪汪地望著劉徹，看的他心裏發毛。怎麼，難不成這陰曹地府還有上林苑，還有他這個漢武帝的身份？
“大膽奴才，看不見太皇太後和太後娘娘駕臨嗎？退下！”是阿嬌！是阿嬌的聲音！還有祖母，母後！天，劉徹覺得他這輩子沒這麼驚訝過。難不成上輩子沒有好好孝順祖母和母後，到了這裏還要補回來？
“太醫何在？”朦朧間，劉徹仿佛聽見是祖母的聲音，說的是，太醫？！竟然是太醫！敢情這陰間，竟也有這麼個職業，難不成也是專門給皇親貴族看病的？可是，為什麼眼前的一切都那麼熟悉，好像這就是自個兒的寢殿，隻不過還是多年前的模樣罷了。難道……自己沒死？隻是上天給了自己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還把自己送回了若幹年前，祖母、母後她們還都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