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眼許願井,”米蘭達說,“以前人們都來這裏許願。他們得倒著退繞井三圈。井是在山坡上,因此繞起來不容易。”她的目光落到波洛後麵的米切爾身上,“我總有一天能找到的,”她說,“你不告訴我也沒關係。古德博迪太太說就在這附近,隻不過封起來啦。哦!好多年啦。據說很危險才封上的。好多年前有小孩掉進去了,叫基蒂,姓什麼我忘了。也可能還有別人掉進去啦。”
“那你就相信好了,”米切爾·加菲爾德說,“是本地的傳說,不過在小鍾村那邊還真有一眼許願泉。”
“那當然羅,”米蘭達說,“那口井我知道。再平常不過了,”她說,“誰都知道那裏,沒勁透啦。大家都把硬幣往裏投,裏麵早幹了,扔進去連濺水的聲音都沒有。”
“啊,真遺憾。”
“等我找到了再告訴你。”米蘭達說。
“別總信巫婆的話。我不信有小孩或者別的人掉進去,倒有可能是貓掉進去淹死啦。”
“泉水叮咚叮。貓咪落入井。”米蘭達說。她站起身來。“我得走啦,”她說,“媽媽在等我呢。”
她小心地繞過亂石堆,衝這兩位笑笑,沿小溪那一側一條更窄的路走了。
“泉水叮咚叮。”波洛若有所思地問,“信則有,米切爾·加菲爾德。她弄錯了嗎?”
米切爾·加菲爾德凝視了他半晌,然後笑了。
“她沒弄錯,”他說,“是有一眼井,像她所說的,給封起來啦。我覺得可能挺危險的。但我不認為那是一眼希望之泉。古德博迪太太八成是瞎說。倒是有一棵許願樹,應該說是曾經有過。半山腰上有一棵山毛櫸樹。人們以前倒去那兒倒退三圈再許願。”
“現在呢?人們還去那兒嗎?”
“不去了。六年前樹讓雷電劈死了,劈成了兩半。就不再有許願靈驗一說啦。”
“您告訴過米蘭達嗎?”
“沒有,我倒是寧願她相信有一眼許願泉。一棵枯樹不會引起她的興趣的,對嗎?”“我得走啦。”波洛說。“回到警察朋友家去?”“對。”
“您好像很累。”
“我是累啦,”赫爾克裏·波洛說,“我累極了。”“要是穿帆布鞋或者輕便鞋會好受得多。”“嗯,對,可那哪行。”
“我懂了。您穿衣服還真講究。Th(①法語,意為”從整體上看“。——譯注),您的胡子很有特色,非常罕見。”“承蒙誇獎。”波洛說。
“太打眼了,還能有誰會不多看兩眼呢?”
波洛把頭歪向一邊,他說,“您剛剛說您作畫是為了記錄米蘭達。這麼說,您是要離開這兒嗎?”“我考慮過,是的。”
“我覺得您binpl.ii(②法語,意為”住在這裏不錯“。——譯注)。”
“哦,對,完全正確。我有房子住,雖然小點,卻是由我自己設計的。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不過不像過去那樣叫我滿意啦。於是我就不安分了。”
“為什麼工作不像以前那樣叫您滿意呢?”
“因為人們希望我去做我最不願做的事。有些人想叫我幫助修整他們的花園,有些人買了些地一邊蓋房子一邊叫我設計花園。”
“您是不是在替德雷克夫人管理花園?”
“對,她希望我幹。我提過一些建議,她也似乎同意啦。不過,我覺得,”他若有所思地又說,“我信不過她。”
“您是說她不會讓您隨心所欲地去幹?”
“我是說她有主見。雖然她被我的觀點所吸引,但她突然又會提些完全不同的要求。有時候隻講求實用,又昂貴又花哨。她說不定會威脅我,堅持要按她的意思辦。我要是不聽,我們就會吵架。所以最好在吵架之前我先走了為好。不僅僅跟德雷克夫人一個人,還有不少鄰居。我也算小有名氣,沒有必要永遠呆在一個地方。我可以離開這裏在英格蘭的另一角落或者諾曼底等某個地方再尋一個棲身之所。”
“找一個改造自然之處?去那裏做實驗,可以種些從未種過的花草。太陽曬不死,霜也打不蔫?找片未開墾的處女地,您可以過上亞當那樣的自在生活?您是否一向不安分?”“我在一個地方從來呆不長。”
“您去過希臘嗎?”
“去過。我真想能再去希臘。對,您讓我想起來了,在希臘某個山邊有個花園,好像隻有些柏樹,裸露的岩石。可是隻要想幹,弄成什麼樣的不行?”
“一個神祗們散步的花園——”
“對。您還真能猜中人的心思呢,波洛先生。”
“倒希望如此。有許多事我都想知道,可就是弄不清楚。”“您是在閑扯。是嗎?”
“是的。被您不幸言中了。”“想調查殺人放火還是突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