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叢林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有死亡的氣息在迫近。
濃重的呼吸就近在耳邊。
一種讓人無法喘息的氣氛壓迫著,她在左右尋找著光亮。
然而,仍舊是處處的黑暗。
她在害怕,嬌小的身子伏在少年單薄卻穩健的背上,明亮宛如星辰的眼睛,盛滿淚水,卻不曾落下。
幾個踉蹌而堅毅的背影緊緊跟隨,不乏擔憂的眼神。
有人一邊奔逃著,一邊伸手摸摸那少年背上的孩子,斷斷續續,忍著驚懼,“小公子,這孩子……”
那少年腳步一滯,還來不及說什麼,背上便一輕。
那人已經把那個孩子攬在自己懷中。
“小公子,小公子……”
“曦兒,曦兒……”
……
“怎麼會這樣的,這孩子沒受傷……”
“曦兒,曦兒……”
……
她想抱緊近在咫尺的溫暖,卻覺得那溫暖是那麼的遙遠,她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什麼也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的,心裏不知道堵了什麼東西一般。
好像父親在自己麵前倒下的那一幕,想哭哭不出,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什麼,心裏像是被人戳了一個洞……
是在害怕嗎?
她努力抬起頭,卻什麼頭發都沒有動。
她在做什麼?
是了,她想起來了,模模糊糊想起來了。
父親去世了。
母親去世了。
她在守孝,在守孝。
那她為什麼會在這裏呢?
她努力想著。
一抹白色劃過眼前,其實她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她想到了。
她在莊子上玩膩了,跑去了後山,結果看見一隻白色的小動物從自己麵前跑過去,就追了過去,可是進了山,她就迷路了。
她往回走,卻怎麼也走不回莊子。
卻在一片倒伏的藤蔓中看見一個小哥哥。
小哥哥身上全是血。
她害怕嗎?
是害怕的,可是更加好奇。
嫡長女出身的她,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從來都是嬌養的,明快活潑,在她的眼中,沒有什麼是她不能做的。
她直接就去把那小哥哥拖了出來。
可是,可是……
就那麼一點距離而已,她就拖不動了。
然後她就坐在一邊,不知道怎麼辦。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等小哥哥醒過來,再回家。
……
一雙漂亮的眼睛,是那片昏暗中唯一光亮。
……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睿兒。”
她很開心,“我叫曦兒。”她晃著腦袋,“小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七哥哥說,小孩子不可以進山的。”
他眯著一雙清亮的眼睛,不怎麼在意,挪了挪身子,“我和我爹去崇州,遇上盜匪了,你不聽你七哥哥的話,亂跑了?”
她坐在地上,剛好是一捧鬆針,大大的眼睛彎彎,似乎不怎麼愉快,癟著嘴,“才不要呢,七哥哥總是不讓我去玩,小胖子說,山裏很多好玩的,我剛剛看見一隻白色的狐狸。”她又搖搖頭,低聲說著,“我沒見過狐狸,不過爹爹說,狐狸就是張那個樣子的。”
她低下頭。
他似乎很奇怪,剛剛還說得很快樂的孩子怎麼忽然沮喪了,他坐了起來,“曦兒,你怎麼了?”
她原本明快的笑臉掛上了說不清的哀傷,“我想我爹了。”
“那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