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怎麼樣?”賈母屋裏,王熙鳳見了來回事的丫頭,趕緊問。
“才四阿哥又派人來說了,林姑娘在四阿哥府養傷,過幾日等傷好了,四阿哥便會專門派人把林姑娘送回來的。四阿哥派的人還帶話說,請老太太老爺太太們放寬心,林姑娘在四阿哥府上,不會有什麼事。”
“玉兒受了傷,到如今我還沒見著她人,你們叫我怎麼能放心?”賈母捶了腿怨怒道,一想到黛玉在四阿哥府上,她捧著的未來孫媳婦要旁落,她怎麼能放心?
“我素知你是個機靈的,你可還問了,四阿哥府上,還有些什麼人?不快些說來,看我不先揭了你的皮!”王熙鳳是賈母肚子裏的第一條蛔蟲,掉梢眉怒瞪了那回話的,噴著泡沫星子右手食指二話不說便點戳到了那回話的丫頭身上。
“咚!”的一聲那丫頭可沒有膽惹了璉二奶奶,跪地哭著就道:“回奶奶,我問了那來傳話的說四阿哥府上,除了四阿哥外沒有別人,四阿哥府上一貫是謝絕朝中外客登門的,倒……倒……”那丫頭吞吞吐吐,不敢又不能地支吾著。
“到底怎麼樣?玉兒進京在我這裏住慣了,一時出去,別傷著嚇著了我的玉兒!”賈母一聽黛玉要留在四阿哥府上幾日,早怒目坐在上席。如今又見那丫頭哆哆嗦嗦,話不成話的樣子,心中可急著要那答案。“傷著、嚇著”倒不是,如果是“霸著”,她老太太就聰明反被聰明誤,怕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啪的一記耳光,“沒得線縫住了嘴的小蹄子,還不快話說?”王熙鳳見賈母焦急,便是見風使舵,索性掐了那丫頭的嘴巴把那丫頭給提了起來。
那丫頭無奈,隻好哭著求饒,王熙鳳使足了潑勁,方放了那丫頭丟在地上。
隻見那丫頭道:“回老太太太太,倒是八阿哥,十三阿哥幾個阿哥,那時都在死啊阿哥府上,還是八阿哥、十三阿哥替林姑娘采的那林姑娘要采的草藥。”
王熙鳳一聽便隆起了眉,這下可有的鬧了!不敢再造次,冷眼了看身邊的幾個人,不再做聲,招手退了那丫頭,隻向賈母身邊走去。
邢夫人無名地哀歎一聲,好似要表自己站在眾人之間的立場,臉上的喜顏悅色倒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今兒寶玉性皮賴佯了身上不好沒出門,此刻不在倒還好。
三春這會兒臉上表情各異,頗是有趣。
薛家母女坐在一邊,薛寶釵和薛姨媽臉上都是淡淡的不察覺的笑,隻默不作聲,看別人怎麼著。
王夫人臉色蒼白如鬼,倒吸了一口氣坐回椅子上。
“沒想到林姐姐倒先和阿哥們這般親近了,我們還當她整日裏頭瀟湘館裏窩著,不理世事的清高模樣,誰也沒料到,她竟是第一個厲害角色,把我們都給蒙騙了去。”惜春人小鬼大,又什麼都怕什麼都不怕的模樣,她素知道自己兩個個姐姐是老爺暗要許阿哥們的,便為兩個姐姐不服。語不出則已一出驚人,性淡的說出這一句,當下屋裏寂靜無聲,她也不理這些人事。
“你林姐姐的本事倒還不止這些呢,較真要比起來,隻怕你我都又比不得了!”寶釵見眾人都不說話,站起來促狹笑著慢慢兒道出這些似笑非笑的笑話兒來,王熙鳳、李紈與尤氏等眾人倒也識趣,配合地笑了起來。
“來,我們都下去吧,讓老太太太太們一處說說話。”寶釵便就著這個時機賣賈母王夫人一個乖,拉了探春迎春等人,笑著出了賈母屋裏來。
“你們都也去吧,不用陪著我。”賈母歎了過後拜拜手,鴛鴦見賈母氣塞的樣子,趕緊給賈母捶捶背。
邢夫人、王熙鳳、李紈、尤氏薛姨媽等人都出了屋來。
王夫人微微地站起來,卻沒走。
“老太太,你看這?我當初就勸不要讓林丫頭去祝壽,如今惹了一堆子的腥可怎麼是好?”王夫人皺著眉,隻覺心裏不受用,自己家圈養好了的兒媳,這下倒好,給皇家插足,可叫什麼事?
“你先別急,玉兒是個聰敏的丫頭,這些日子以我對她的觀察,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子,你急個什麼。隻是,”賈母好想正思考著什麼。
王夫人亟待賈母給自己一個許諾,黛玉是她的親外孫女,跑掉了賈母自然對這個賈家有責任,而且親上親嫡親血脈相連的人也好說話,好過自己一個外人。雖說這親上親是在父輩,怎麼說寶釵才是自己的有點血脈的人。
“隻是怎麼也舍不得她的敏慧,是根好好培養的苗子。”賈母眼神飄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