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連夜連綿的馬背上顛簸,黛玉與胤禛兩人一直憂心洪澇中的百姓,先行,急著前去洪澇百姓人家。
春耕未歇的江南,連綿的暴風雨,沿路的荒涼的草屋都醮滿雨水的洗刷搖搖欲墜!橫劈的雨點如拉長的銀針打下來,黛玉身裹著那件裙邊刺繡著綠萼梅花的白緞披風的身影出現在沿路搭給行人稍作歇腳的茅屋旁邊。
隨著一條頎長挺秀的男子身影和一個矯健利落一路來卻一直擰眉警覺的纖細女子也紛紛勒馬停韁,胤禛和春蘭在那茅屋前停了下來。
“姑娘,戀風先交給我吧。”目光停落在黛玉身上眼角餘光卻在條件反射似的無時無刻不盯著周遭的春蘭一下了馬便走到黛玉身邊,恭敬地說道。
黛玉對春蘭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韁繩交到春蘭手裏。
胤禛雖說是奉康熙之命南下救災,卻如春蘭一樣緊繃的心弦放不下來,似乎這一路自京城而來,就有一股威脅的氣息隱隱約約伴在左右,不曾離去。
“林姑娘,再行兩三個時辰,前麵不遠就到杭州府了。我們先在這裏歇一歇。”
胤禛在春蘭將黛玉的戀風牽走後立刻靠近黛玉身邊,無形地將地黛玉護在自己的保護範圍之內,目光犀利地在茅屋裏掃視了一圈,放下心後才走到茅屋裏麵,撿起跌落在地上的一張木凳,從袖中掏出一方角上刺繡著一個小小“禛”字的錦帕把木凳擦拭了,唇角微揚起一個淺笑,讓黛玉去坐。
黛玉站在茅屋門口,看著胤禛悉心的一舉一動,眼角的餘光瞥見胤禛手中錦帕上金線刺繡的小小“禛”字,心頭微微動了一下。
“四阿哥在擔心什麼?”黛玉走過去看了被擦拭得很幹淨的木凳,見胤禛一路而來都是胸懷心事的樣子,微凝了眉問道,心裏卻明白幾分。
“林姑娘不坐麼?”胤禛將手中的錦帕複收回袖中,聚了眉,淺笑著問。他隻是怕黛玉知道的事情多了,反而需擔心的事情也就多了。
胤禛就這麼單純地說了一句,也不再多說,他隻是單純地不願黛玉去想太多,至少現在不用去想太多。
黛玉見胤禛不說,隻好不問,而纖手拾起一邊想是被風兒吹倒的另一張木凳,亦如胤禛般從自己淡紫色的淺袖中拿出一方胭脂白的蘇絹帕,上邊是簡樸地隻繡一株纖長優雅的紫蘭,繡功卻是針針錙銖。
黛玉不語,隻素手將那木凳自顧擦拭幹淨了,輕移到胤禛跟前放下,對胤禛莞爾一笑。
這一笑仿佛能拂去了許多愁!
黛玉方才在胤禛給自己擦拭幹淨的木凳上坐了,胤禛心頭拂過的驚歎,幾乎超出了他對原來自己意識裏那個黛玉的範疇,又一度超出了自己想象得到的初見的黛玉。
胤禛幹澀地淺笑了一下,方在黛玉給他拭淨的木凳上坐了下來。
黛玉長途騎馬也著實有些累了,稍稍地喘了口氣,目光在屋子的周圍流連了一遍,才想放下心來小歇會兒。
隻見茅屋外一陣馬嘶,眼見一個穿紅戴綠的老爺領著十幾個青衣小帽的小廝,那小廝們牽著十二三匹肥馬,馬車上都裝著大大小小幾十箱也不知道什麼貨物。這些貨物清一色卻都是用避雨的上好皮革雨罩罩了的。
看起來這是一些做買賣的生意人。
隻見這一行人見了這避雨的茅屋,也將那些馬匹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擠到茅屋中歇息避雨。
春蘭顯然眉目幾乎捏到一塊兒!暗自微低著的頭目光一刻不離地跟隨著擠入茅屋的人,她嗅到了,隱匿在這些人之中敏銳的——殺氣!
胤禛神色不懂地將身子挪了挪,把黛玉擋在裏邊。
“喲,真是幸會!沒想到大雨裏頭還遇上這趕路的人!兩位雨裏頭這樣走,這位爺還帶著這樣漂亮的姑娘,你們這是要往哪裏去呢?”那老爺進入茅屋中,見黛玉胤禛都衣著不凡,想不是一般之輩,便諂笑著上前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