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劉秀沒有追究陰麗華難產一事,但他卻為此到了長秋宮警告郭聖通一番,他一臉嚴肅地對郭聖通說:“朕不管此番陰貴人難產一事是意外還是人為,朕既往不咎,但下不為例。既然已立你為後,立強兒為太子,朕就沒想過要改變,但若是你做出了傷天害理之事,有為婦德,被朕拿到證據,那就別怪朕不仁。”說罷,拂袖而去。
郭聖通對此先是心慌不已,但須臾心裏隻有高興。劉秀明明對她有所懷疑,卻並沒有追究,她認為這是劉秀對她的偏袒,豈能不高興。再想到方才劉秀說從來沒有想過動搖她的位置,她不免更是高興,此時此刻,她心裏暢快不已,就算陰麗華的事敗她也不再在意。為此,她以為劉秀對她非但有義,還有情,而且這情分似乎比陰麗華還來得重要。於是,她想,劉秀之所以那般寵愛陰麗華,估摸著除了陰家大有用處之外,還有就是劉秀對陰麗華的愧疚在作祟,越想心裏便越發篤定,讓她喜不勝禁。至於劉秀方才那所謂的警告,她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一來她知道自己的後位是如何來的,做事豈能不謹慎,她是不會給別人留下任何把柄的,二來她不認為劉秀說的是心裏話,她認為劉秀不過是怕她惹了眾怒,屆時不得不那樣處理罷了。
劉秀要是知道郭聖通此時的想法,恐怕得氣瘋了。他不追究,隻是想著他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他連殺郭聖通的心都有,但偏偏郭聖通他不能殺,至少現在不能殺。若明知真相而不作為,他隻怕無顏麵對陰麗華。為了避免落得如此境地,他選擇了逃避,自欺欺人,雖然心裏難免對陰麗華有愧,但總比撕破臉過不下好。
劉秀的逃避,不但在郭聖通看來是對她的偏袒,就連劉黃與劉伯姬都是這樣認為的,她們此時也認為如今在劉秀的心裏,郭聖通比陰麗華重要。她們為此難以置信,不悅。
劉伯姬私下跟李通說起此事,難免為陰麗華抱不平。
李通作為一個旁觀者,又在朝廷為官,自然比她們看得清明一些。她當下便對劉伯姬說:“娘子,你們恐怕都誤會陛下了。陛下不予以追究,自是有他的難處。陛下若追究此事,屆時必然要處置王後,而王後如今與真定王室休戚相關,若處置重了,難免引起真定王室惶恐與不滿;若是輕了,陰家不滿且不說,事情一旦揭破,王後與陰貴人隻怕再也不能像如今表麵這般和諧,屆時苦的極有可能還是陰貴人。”
劉伯姬細細聽來,不禁連連點頭,如此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便笑道:“還是夫君聰慧。”
李通對劉伯姬的誇讚笑了笑,道:“是夫人你關心則亂罷了。”言下之意便是說劉伯姬其實可以和他一樣如此聰慧。
劉伯姬為此笑道:“妾發現夫君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
李通馬上回應道:“那是夫人教導有方。”
劉伯姬聞言,當真嬌嗔了李通一眼。夫妻倆隨之自是打情罵俏起來,揭過不提。
劉伯姬得了李通點撥後,為免劉黃繼續想左,心裏不快,翌日便親自到劉黃府上跟她說了李通的見解。
劉黃聽後,想了想,覺得李通所言實在有理,故而對此事自是釋然。不是因為劉秀移情郭聖通,那一切倒是好說。
而作為當事人的陰麗華,她痛,她難過,甚至她怨,但她又不得不將這些都藏好,一如既往。
劉秀見陰麗華這般,隻當陰麗華是明白他的,為此很是高興,對陰麗華更好自是不說。
是的,陰麗華是明白劉秀的,可明白不等同郭聖通,郭聖通三番四次加害於她,此番害她命懸一線卻毫發無損,她不能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吃過的苦,受過的痛,她銘記於心,終有一日,她定必奉還。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而那個使陰麗華難產的穩婆最後染上風寒,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待陰興的人找上時,已經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