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將馬援留住宮裏,此訊傳至後宮,除了郭聖通,餘人不過過耳,不曾留心。
郭聖通沒想到自己等待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行事宜早不宜遲,郭聖通經過一夜反複深思熟慮,終於敲定了謀略。翌日,便命周茹意請來朝後的郭況,避開眾人,兩姐弟閉門竊語。
郭況見此,自是起疑,他問:“王後這是何意?”
郭聖通說:“此處並無旁人,你還是喚我姐姐吧。”
郭況對此自是順從,於是從善如流地問道:“姐姐可是有要事要商?”
郭聖通並沒有馬上予以回答,反倒問起了郭況:“弟弟可記得姐姐這後位如何而來?”
郭況自是記得,雖有不解,卻是如實回道,“自是記得。”他想,無緣無故郭聖通怎會突然提起這事,難道後位如今有何不妥?想到這裏,郭況心有不安,他猛然看向郭聖通。
郭聖通與郭況的目光相對,頓時明白了郭況心裏所想,她趁機說:“不瞞弟弟說,陛下近年來對姐姐越發冷落,前不久還下達旨意言明若非緊要之事不得讓姐姐與太子相見,否則耽誤了太子,一切後果自負。然你可知,陛下不讓姐姐與太子相見,卻令太子與西宮那些人多親近,你可明白其中深意?”
郭況聞言,為之大吃一驚,沒想到事態已經發展到如斯地步。上一次,郭聖通跟他說五王子久病不愈乃是陰麗華下的毒手,因為五王子得劉秀至寵,他對此半信半疑,想了想,覺得郭聖通的謀劃僅是對陰麗華不利,扳倒陰麗華並無不可,他方依言行事,但後來聽了陰麗華的遭遇,其實他還是心生愧疚的。方才他隱隱猜測郭聖通此番肯定又要他做事對付陰麗華,他還想著怎麼拒絕呢,隻是沒想到情況已經如此嚴峻,郭聖通與陰麗華已成了死敵,既然如此,他對陰麗華再也不抱愧疚,肅然問郭聖通:“姐姐有何吩咐,盡管道來便是。”
郭聖通於是如此這般交代了郭況一番,她最後對郭況說:“弟弟,固然姐姐欲除西宮那位,自有死心,然更多的是為我們郭氏。陛下從一開始便屬意西宮那位,立我為後不過形勢所迫,時至今日,想必陛下仍不改初衷,隻待時機罷了,故姐姐不得不如此而為。”
郭況正詫異於郭聖通的謀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姐姐聰慧,隻是沒想到郭聖通還有那般城府,那麼狠。聽了郭聖通這話,郭況從詫異中回過神來,他一臉認真地回道:“弟弟明白,往後姐姐盡管吩咐,弟弟必唯命是從。”
得了郭況如此承諾,郭聖通心中大安。
這一夜,劉秀設宴款待馬援。宴至正酣時,陡生變故,隻見劉秀身邊的侍酒宮女揮起匕首狠狠地插了劉秀一刀,手起刀落,十分迅速。
眼看第二刀就要落下,千鈞一發之際,旁邊的郭聖通撲過來為劉秀擋了一刀,兩刀。
行凶的宮女被終於羽林製服,但沒有來得及審問,劉秀與郭聖通便相繼毒發。木石斛當即迅速施救,讓兩人很快得以醒轉,隻是郭聖通傷重被送回長秋宮。
劉秀沉聲問那叩首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行凶宮女:“是何人指使你?”
隻見那宮女頓時打了一個冷顫,繼而堅決地回道:“無人指使。”
劉秀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宮女,吩咐左右說:“給朕大刑侍候。”
“喏。”羽林衛馬上將那宮女拖走,沒一會兒,回來了,回稟劉秀說那宮女指認馬援。
劉秀不信,命再繼續嚴刑拷打。
過了好一會,羽林衛將已傷痕累累的宮女帶回,向劉秀稟道:“回稟陛下,犯人說願如實相告,然要親口坦告。”
“把她帶回來。”劉秀如此吩咐道。
羽林衛把那宮女拖回來後退歸原位。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宮女虛弱地說:“是陰貴人。已故上郡太守非因病而逝,乃因得罪陰氏族人而遭害,陰氏族人為掩蓋事實而謊告馬將軍。此番馬將軍前來,陰貴人唯恐馬將軍得知真相而對陰氏一族有所不利,故決意先下手為強,令奴婢刺殺陛下,嫁禍於馬將軍,如此既可借陛下之手除去馬將軍,亦讓陛下有出師隴西之名。若陛下不幸就此駕崩,便有黃門侍郞陰大人與其黨羽奪宮,趁亂除去太子,讓四王子登基為帝。”
“看來是個硬骨頭,給朕繼續好好侍候。”劉秀對宮女所言隻字不信,細想這其實合情合理,也實在高明,但劉秀信陰麗華,也信陰家人,況且他不愚蠢,跳出宮女指引的思維,劉秀不相信一個小小宮女能對主子的計劃知之甚詳,這明顯是個極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