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自鄉村,常常趁著空檔遛進我房間偷閑.喜歡一相情願地向哭訴著自己的不幸,因為家裏兄妹比較多,父母又供養不起,作為年齡最長的她很早就嫁人了。丈夫是一個喜歡喝酒的粗漢。每次喝完酒後便打她,遍體鱗傷之後是對那個家庭的恐懼。在一個夜晚,她偷偷爬上一輛卡車,被帶到了這座城市。後來也有從鄉下來這裏工作的人來找她,她都偷偷躲起來,他們走後的幾個夜晚她一直在屋裏哭。
"男人都是個壞東西,他們簡直就是一群混蛋!"她檫著眼角的淚水,大聲嚎啕。接著環顧四周後,將頭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這個家也是這樣,聽說以前的女主人也是因為受虐待才死了的,你媽媽可能也……”
“碰!”門外傳來一陣玻璃被摔碎的聲音,張嬸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哎呀!少爺,你怎麼了?喔!留血了啊!快……“除了張嬸不停的驚叫,似乎還應該有的一個聲音卻沒有聽到。這一切也許真的像張嬸說的那樣充滿了詭異,那媽媽……
門外的聲音漸漸遠去到消失,空蕩的房子又恢複了平靜。
轉眼我已經來到這裏半年了。
因為聖誕節快到了,是今天早晨張嬸端藥時萬分欣喜的告訴我的。望著窗外地茶花早已被厚厚的雪壓滿枝頭,遠出地屋頂,草地,街道,全都裹上了一層白色綿襖.似乎在屋子裏悶了太久,我開始衝動的推開門,抱著小青蛙出去了。
好冷!這種滋味闊別了好久,我不禁一陣寒顫,用外套上的小帽子將頭裹了起來。不知走了多久,路還是那樣長,記憶中的家是沿著它通向的遠方嗎?眼前一陣朦朧。好累,邊在一個小亭子裏坐了下來。
這裏經過的人很少。任憑我怎麼嚎啕大哭,也不會有人注意。就這樣我哭的很享受,天空依然很悠閑,一片一片地揮灑著朵朵晶瑩,閃爍著墜落,照亮了整個城市……
“哎喲!”
“砰!!”不知哪裏飄來一個球,毫不客氣的砸在我頭上。好痛!我檫了檫湧出眼眶的淚水,可眼睛俞是絕了堤,不住的往外泛濫。
看看漸進地身影,來者不善。
幾個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壞壞的瞪著我笑。
"喂!愛哭鬼,真是羞死人了!怎麼啦?沒人要?哈哈……"我的耳朵一陣嗡響,它似乎化作一股怨氣衝進我心髒。
"我不是沒人要!我有爸爸!"我惱怒了。將手中的布偶砸過去,起身撲了上去,把笑的正歡的那個人壓倒在地.周圍一陣錯愕和混亂之後,幾個人圍了上來,拳頭像雨水般落了下來.好痛!許多紅呼呼地東西開始從我的身體裏冒出來。
我緊緊咬住嘴唇,萱兒不哭,你不許哭。
“哼!這隻沒人要的流浪狗!居然還亂咬人!”
我的布偶被踩在地上當球踢,眼睛撕下來了,瞬間碎成幾塊,剩下破碎的飄絮在空中勾勒她最後殘留的美,美得好淒楚。
嘴唇終被咬破了。我已泣不成聲,爬在冰涼的雪地裏……我倔強的忘著他們。一群漠然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雙棕色瞳孔,很模糊,那一刹那所掠過的光芒是悲傷還?是懊悔?
“你們在幹什麼?快給我住手!”遠處傳來一聲怒斥,在白茫的雪地上挺立著一個身影。他兩手一揮,便將踢我的那幾隻腳摁倒在地.嚇得他們轉身便跑。
突然覺得一陣溫暖和被保護的真實,仿佛空氣也變的暖暖的。雪依舊下著下得那樣爛漫。好累,雙眼變得好沉。好想看看他的模樣,好想聽聽他在耳邊說什麼,可是莫名的安全感讓我沉沉地睡去了,忘記了痛的聲音。迷朦中我看見一雙微笑的眼睛,卻透著蒙蒙白霧,流露的眼神卻是悲傷和伶惜,冗長的睫毛被打濕凝在一起,有個聲音在耳旁不斷呼喚著:萱兒,萱兒……
是他在呼喚嗎?好輕柔的聲音。夢裏,一雙溫暖的手牽著我來到開滿淡紫色花兒的原野,藍天下,油綠的萱草和著風兒飄呀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