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我聽得半懂不懂,不得不腆著臉假裝看不見他眼底的不屑,無奈地告訴他:“歐陽煦和我的事情,無論是否複雜,我現在都不想聽。”
沒有時間讓我顧及這麼多,我能考慮到的隻能是自己的安全,歐陽煦的命,還有現在的路怎麼走。
未來對我來說太陌生,我不敢多想,我怕自己沒有未來。
周圍沙拉沙拉地摩擦聲不斷,大概是許多劇毒蛇女正盤踞在樹林裏,包括和我說話很少的那個青煙。
“你是蛇女的族人?”我打量麵前的男人,夢中的他臉上沒有鱗片,腿也是正常的人腿,眼前的他也很尋常。
可他卻說:“我是蛇女的族長,千年之前我是什麼人和你無關,你隻要看清目前的現實就好。”
不等我開口,他搖了搖頭,目光深邃,打量了周圍的一圈之後才由頭說道:“眼鏡蛇組織在幾百年前就存在,我近幾年才加入並做任務,所以地位並不高。”
“那你就相當於間諜?”我脫口而出,想閉嘴的時候,卻被男人掐住下巴,他冷冷命令:“繼續說!”
看他雖然冷淡,但眼波流轉間是平靜,大概沒殺意,我定下心,小心地問:“你進眼鏡蛇組織有什麼目的?你抓我來,又是想做什麼?”
“進組織當然是查出幽冥大戰的幕後主使,而抓你嘛,自然是要好好和你說話。”
男人介紹自己叫金言,和歐陽煦是熟人,不過他們在一千多年前的大戰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幽冥大戰被金言稱作中國式的諸神黃昏。
生根在冥間數百萬年的世界之樹,它根下有一條不斷啃食樹根的毒蛇,也就是萬毒蛇女。
傳說,它不停地咬著樹根,直到它咬斷這株樹的那一天到來,幽冥大戰就會來臨。
但萬毒蛇女從那時候一直到現在,都沒傷過幾個人,更沒有啃食樹根的習慣,金言笑得很冷:“人總是習慣將自己的罪惡推卸到別的東西身上,這場戰爭的開端不是冥間的百鬼做亂,而是陽間出了事。”
那時候,人和人之間充滿了猜忌和衝突,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是人生活的本能,為此,戰爭和惡意支配了世界。
全世界的人用矛或劍互相砍殺,血染紅了大地,連盾都裂開來,沒有國家沒有家庭,人都變成了獨立的個體。
曠野饑餓的人類為了尋找食物四處徘徊,人們彼此不再寬容體諒或互助,手足相殘、父子成仇,在醜陋的競爭中互相殘殺。
整個世界變得不堪入目,罪惡如瘟疫般蔓延。
“所謂的人類一個紀元的滅絕和重生,就是在這時候開始的。”金言拍拍手掌,青煙隨著聲音起伏在地上翻滾,自殘,動作絕望,眼神淒迷。
那是巨蛇在被人類占有領地後的痛苦,青煙翻滾時整個都在抽搐,她嘶聲力竭地求人類救救她,放過她。
我渾身一顫,捂著嘴巴一動不敢動,也許金言說的都是真的,可千年前的事情這麼可怕,我不想參與。
我是個普通人,至少我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個平凡的女人。
所以在有人青煙一個勁兒叫我名字讓我拉住她的時候,我在她眼裏看見的隻有不屑和冰冷,那是一種不死不休的仇恨。
我瞬間陷入茫然,摔在地上,瞧著無數蛇女趴在四周的樹幹上啃著,腦袋昏昏沉沉的,有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難受。
就像是腦袋被人挖開了,一點點刺激我的神經,巨大的響聲在耳邊炸開,我惡心地暈了過去。
黑暗中,我跪在地麵上,眼前亮起點點光芒,我看見巨蛇擠滿了奈何橋。
喧囂聲震撼黃泉水,百鬼夜行,隨著群蛇亂舞,一切看著荼蘼而恐怖。
黑色、白色、濃重的的猩紅色,血腥味臭哄哄得撲鼻而來,我正看得心驚肉跳,突然身後一聲巨響。
轉過身一看,高大巍峨的奈何橋在人類的擁擠中崩壞粉碎,鬼魂無路可走,化成灰四處飛散。
就像是世界末日!
光亮耀眼的冥間瞬間黑暗,天空白雲全無,黑沉沉的像是隨時會壓下地麵。
腳下的花草枯萎,脖子上涼涼的,抬頭一看竟然突然飄雪,我才沒走一會兒,就放眼看去都是冰封。
對冥間本來就不是特別熟悉的我都分不清東南西北,找不到冥殿,在荒蕪的地上走了沒多久,人類和鬼都擠在了一塊兒。
原來,連鬼都是怕冷的。
不!不是怕冷!
世界之樹已經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