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梅花仙子(1 / 1)

他的毛筆是雪狼毫,畫出來的梅花極有神韻,蘸了朱丹的雪狼毫筆下的梅花朵朵盛開,就像她的臉,有時她會忍不住要笑,可是他不出聲。

偶然他會出神,眼裏有一抹不可捉摸的恍惚。在他印象裏,來雪妃這裏是靜心,雪妃雖然溫和,可是覺得他深不可測,沒有人敢猜測他的心思,她也不敢。大阿哥嬪妃這樣多,他卻這樣眷顧她,旁人皆道她是梅花仙子下凡的。

其實她是很喜歡彈琵琶的人,可是他不喜歡,她也隻好在他麵前總是安安靜靜。他喜歡她穿紅色的衣裳,蘇杭織造新貢的衣料,賜給她的總是紅色、大紅色、暗紅綾、紗、羅、絲四季衣裳那樣多。

十九歲的年紀,誰不愛濃豔?為著他喜歡,她總是穿得讓他如意。

這麼一想,大阿哥猛覺得吃了一驚,思緒頓時有一刹那凝滯,仿佛不能再想下去。花姑見西子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輕輕咳嗽了一聲,道:“西子姑娘,大阿哥看你來了。”西子眼皮低垂,就如未曾聽到一樣。

花姑無可奈何,大阿哥不以為忤,緩步走上前,聲音倒平和安定道:“西子姑娘,今日刑部接到書報,你已經被放在了流放的名單中了。如今你家滿門血脈俱沒,唯剩你一個人,還活在這個世上了。”

大阿哥的話一字一字的鑽入西子耳中,像是一隻有翅的蟑螂,在耳中嗡嗡的轉著。耳朵響得西子恍惚沒有聽得真切,自己不是已經是官奴了嗎?為什麼還要流放?打小自己就在府中長大,跟著老師學詩填詞,如今自己,如今自己卻還要流放?竟然是要死在異地了?

大阿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眉目間更見冷峭,對西子道:“斬草需除根,你當然活不了,你姓袁,聽說押送你的解官乃是皇帝的心腹。我這位皇兄,心思縝密,辦事牢靠,斷不會讓我的十三弟有半分後顧之憂,西子姑娘,你可明白了?”

西子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大阿哥,黑澄登的眸子,眸光寒氣入骨,令人見而生畏。大阿哥鏘一聲拔出腰際佩劍,將那柄寒光湛然的短劍,往西子腳下一扔,短劍不過長一尺,白光一寒令人肌膚生寒,顯是鋒利殺過人的利器。

西子湛入眉目,被利刃的寒光所吸引,眼眸微動,望向這把短劍。花姑大氣也不敢出,隻眼睜睜望著大阿哥。他的嘴角卻含著一抹譏誚的淺笑,仿佛是看透了西子的一切。

趙達不語,縣令的眼神有些掙紮。西子緩緩伸出手去,握住短劍,冰冷的劍身貼著她冰冷的掌心,帶來異樣的感覺。殺了他!她終於抬起眼睛,望著麵前的人,壓蓄已久的仇恨如同熊熊的烈火,驟然爆發。

自己是袁紹的後人,但是父親死了,母親死了,兄長死了,奶娘死了,月娘死了,連自己也死了好了!三國鼎立,袁紹已經是敗家,與她何幹,這樣子對她一家,這皇帝也太小心眼了。

被當做官奴已經是她最大的不幸,還有千裏流放,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不如玉石俱焚,殺了他!殺了這個皇帝的哥哥!幾天以來的積憤令她幾乎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大阿哥撲了上去,直刺向大阿哥。

大阿哥身子微微一側,花姑在身後拉了她衣服一下,趙達在她腳下拌了她一下,她收勢不住,整個人向前撲去,短劍反刺向自己,大阿哥用手輕輕一撩,短劍又劍身向外,她本就數日未飲未食,這一撲後被人一拉一拌,已經是油盡燈枯,頓時虛脫的栽倒在地,“當啷”一聲短劍落在了地上。

大阿哥冷笑:“袁大舉一世英武,竟然生了你這樣蠢不可及的一個女兒。”西子隻覺得耳中嗡嗡作響,花姑不敢過去扶西子,眾人眼睛都看向大阿哥,大阿哥不語,反而撩了袍袖坐在火炕上麵。一言不發的看向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