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詭異的天氣,黃昏時有些風。到了半夜卻反而不見涼爽,連睡著了也是驚得一身汗清醒。恨不得跳進護城河中洗個幹淨,圖個涼快。
偏偏有人還在快速行走,隻見衣影一隱一現,心跳聲幾乎充響耳邊。
近了--近了--神武門就在前麵,希望就在前方。
藍馨緊抱著皇四子快速朝神武門奔跑。孝端文皇太後早已經安排好神武門的侍衛,他會開城門放行。蘇茉兒也在宮門口等著接應。
她很慶幸早一步將皇四子抱走,要不然剛才遭毒手的一定是懷中可憐的無辜。
到了,蘇茉兒已經過來接應:"寶音,快--馬車已經在門外安排好了,我們快過去。"
侍衛也已經將門打開。
"蘇茉兒,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這聲音--大玉兒!她不是早就睡了麼?
猶如晴天霹靂,蘇茉兒連忙跪接道:"格格,宮內有個孩子出了水痘,我怕白天送出去會引起恐慌,所以打算將他半夜悄悄送走。沒想到驚動了格格,蘇茉兒真是罪該萬死。"不愧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她,雖然內心慌亂,嘴上卻可以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大玉兒過來扶起蘇茉兒:"原來如此,那也不必費心地送出宮去,直接將他埋了就是。"
她叫喚道:"如意,去,把這個出了水痘的孩子埋了。"
"是"。
藍馨正要著急說話,又聽蘇茉兒說道:"格格,如意是您身邊的人,這水痘可是會傳染的。如果萬一她被傳染了,再害了格格,這可怎麼得了?還是讓奴婢將他送出宮去吧。"說話間,她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如此,二人唇槍舌劍,彼此心裏都清楚,就是不說破。
這樣費了一番功夫,大玉兒的耐性也被磨光了:"蘇茉兒,行了,我們也別兜圈子了。你打算將皇四子送到哪裏去?"
"格格--"想不到她會當眾說破,蘇茉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這僵持間,又有人刺出一句話來:"大玉兒,這麼晚了你真是好興致。"
這個宮裏能喚她大玉兒的人,隻有孝端文皇太後。
大玉兒連忙行禮:"姑姑,您怎麼來了?"
皇太後也不跟她客氣,隻是朝藍馨這邊走來:"寶音,這孩子既然得了水痘,肯定是不能待在宮中的,你和蘇茉兒趕緊將他送走。"
"姑姑,這明明是皇四子,將他送出宮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大玉兒半步也不退讓。
大玉兒現在的勢力可以說如日中天,朝中無人能及。她根本不會怕這個早已經名存實亡的孝端文皇太後。
皇太後不疾不徐地說道:"大玉兒,這些年因為覺得對你有所虧欠,所以一直忍著你。可是你看看你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害死了你最心愛的多爾袞,奪取了福臨的政權,現在你又想要害死自己的孫子,你是不是一定要逼得自己唯一的兒子走投無路才肯罷休?權利對你就真的這麼重要麼?"
藍馨冷眼旁觀這出鬧劇,史書上是不會有秘聞記載的。她抱著皇四子,這個小家夥真的像他母親一樣文靜,乖乖地睡著。
大玉兒就像是在被人一層層剝去堅強的外殼,終於現出最深層的脆弱來:"姑姑,權利對你就真的這麼重要麼?似乎應該我問你還差不多吧?當初是誰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將自己的侄女雙手送到她的姑父麵前。又是誰讓阿巴亥過來勸說我犧牲自己保住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