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安靜之後,懺悔廳中央的耶穌聖像出現細微的裂痕。隨著裂痕擴散到整個聖像,有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自聖像中伸出,同時傳出一把男子的聲音:“吵死了,把我從沉睡中喚醒的家夥,準備好以死謝罪了嗎?”
漆黑的光在擴散,修道院的上空鉛雲開始旋轉,像是整個天空要壓下來般,單是看一眼便足夠讓人緊張得窒息。而懺悔廳裏,隨著整個聖像崩潰,巨大的黑色羽翼同時占滿所有人的視線。
如同踩著無形的階梯,從聖像中解放的男子踏步而下。擁有如同黃金般的波浪長發,俊美的臉孔仿佛出自雕刻大師手下的藝術品,湛藍的瞳孔中不時有奇異的光芒掠過。緊抿著嘴的男子穿著黑色的皮衣褲,緊身的裝扮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但與這一切相比,從他背後伸展開來的三雙漆黑羽翼更加吸引眾人的眼光。他手扶著腰間細長寶劍的劍柄,如同統率萬兵的將軍般,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安靜地問:“是誰,是誰喚醒了我……路西法……”
“真是囂張的個性,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你不大喜歡他了……”納蘭輕輕笑道,卻把路西法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皺著眉頭,墮天的天使側著臉:“竟然被人女人叫醒?呃,不對,藏在那軀殼裏的是深沉的黑暗。你是……什麼東西?”
“沒禮貌的家夥。”挽起裙紗,納蘭朝路西法走去:“對於把你從監牢裏解放的恩人,你至少得放尊重點;而對於即將成為盟友的我,更不能以東西為稱呼,難道你不懂得最基本的禮貌嗎?”
“我又沒讓你把我從封印裏放出來,還有那什麼盟友又是怎麼一回事,在我的記憶裏,好像不認識你這樣的家夥。”路西法一臉不買帳的樣子,如此叛逆的性格,也造就他不為天堂所容的結果。
“看來對你這樣腦袋隻是一根筋的家夥說再多也是多餘的,那麼我直接點吧。”納蘭站到了路西法麵前,與他四目相望:“有沒有興趣幫我打開三界壁,我們可以一起去教訓那些看不順眼的家夥,比如天堂的那些人?”
“呃……”路西法一臉受不了的樣子:“雖然我挺想教訓一些家夥,不過,你有什麼資格成為我的盟友?”
納蘭淡淡一笑,指著其它人說:“好好看看他們,這些人可是為了我而集合起來,可是盡管這樣他們還是阻止不了我將你解放。這樣的話,我應該有資格成為你的盟友吧。”
剛剛脫離封印的路西法還不大明白狀況,被納蘭這麼一說,他確實感應到幾個熟悉而強大的靈動:“米迦勒…加百利……。雷米爾,都是些熟人啊,原來你們都下界了……”
轉過頭,他又看到了紅發的烏利爾。路西法頓時大笑了起來:“太好了,烏利爾你也在啊。我實在很想念你們啊,天堂的兄弟們,現在在這裏相見,我感動得……好想馬上斬了你們啊……”
手握緊了腰間的劍柄,路西法大步朝烏利爾走去。這一刻,他眼中隻有紅發的天使,以及數千年前墮天的屈辱。
烏利爾的臉上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緊張,但他卻連一分靈動也沒有使用,因為他知道那個人在場,路西法是不會動他一根寒毛。
果然,就在路西法腰間長劍被微微撥出之際,黑翼天使的身後響起讓他意外的聲音。
“住手吧,路西法……”
像是被天雷轟中一般,路西法全身微顫。那幾乎已經遺忘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間仿佛在瞬間倒退,回到那溫馨的時光裏。囂張的路西法,此時眼中卻有透明的液體在打轉,但被他很快的意識到,所以一個轉身中,眼睛又回複之前的明亮。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牧師,但在那付軀殼下的靈動路西法卻不陌生。那寬厚、仁慈的靈動曾經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一切。可為了那卑微的人類,被路西法所尊敬的他,卻將其掃出天堂。
聲音有些顫抖,即使過去了幾千年的歲月,但路西法還是無法克製再見到他時激動的心情:“父親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耶和華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輕歎。路西法是所有天使中最優秀,最耀眼的孩子。可他卻犯了傲慢的罪,驕傲的天使不肯向人類低頭,已經變得不再聖潔的天使不容於天堂。還記得讓天堂之門在路西法麵前關閉的時光,已經過去了千年,可那個畫麵卻仍清晰地烙印在上帝的腦海中。
“我的孩子啊……”上帝歎道,可接下來的話卻被路西法打斷。
“孩子?父親你還承認我是你的孩子嗎?”
點了點頭,上帝說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路西法,你永遠是我最耀眼的孩子。”
路西法臉上先是一喜,然後臉色卻陰沉了下去:“可盡管這樣,你還是把我掃出天堂的大門。父親,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我還是無法釋懷。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有多少的憤怒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