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蘇玥每隔一日便上山去探望玄淨。給他捎些藥材和吃食上去,順便幫他換藥。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身體就是比一般人強,傷勢恢複的也快。
一晃眼,已過去了半月餘。
一日蘇玥上山,一入山洞便見玄淨盤腿坐在幹草上,手裏撥弄著佛珠,嘴裏輕念著一些蘇玥聽不懂的經文。今日他穿著前些時日蘇玥為他買的那套男衫,若不瞧那光禿禿的頭頂,與一般男子真是沒什麼分別了,容貌可比一般人俊太多了。
那日蘇玥拿衣服上來,玄淨隻答應將中衣換了,外衫如何也不肯換。,說什麼出家人不能隨意穿常服。當時蘇玥氣得牙癢癢,真想敲開他的榆木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麼?竟如此迂腐。蘇玥也是個認死理的人,拗起來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最終二人僵持了大半個時辰,玄淨還是敵不過蘇玥的威逼利誘妥協了。
如今玄淨的傷已經大好了,除卻腿上的傷,其他地方的傷口都開始脫痂,額頭上的痂都脫幹淨了,留下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傷疤。這疤不大,印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卻是格外的醒目。可惜了一張這麼好看的臉。蘇玥見玄淨一直凝神靜氣,她也不打擾,就坐在玄淨的不遠處,看著玄淨的臉惋惜的想著。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玄淨緩緩睜開眼。他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待一切完畢,他轉頭看向蘇玥“施主,你來了。”玄淨朝著蘇玥露出了一貫的從容淡笑。
“小和尚,你剛才再念什麼?為何我一句都聽不懂?”玄淨再念經時蘇玥倒是有仔細的聆聽,玄淨念得極順溜,但是她實在一句沒聽懂。
“是梵文,是些靜心的咒文,施主不懂也不足為奇。”玄淨雖然停止念經,但修長的手指依舊撥弄著手中的佛珠。
蘇玥對佛學上的事知之甚少,十歲以前倒是經常跟著母親到廟裏進香拜佛,到了翠屏穀後她便再沒機會進廟宇,有時偶爾隻在書上看到些佛理。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倒是玄淨手中的佛珠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和尚,你手中的珠子看著挺精致的。”玄淨手中的手珠統共十八顆,竟分了十八種顏色。顆顆通體透明,蘇玥雖不識貨,但也知道這絕對是個稀罕貨。這個身無分文的小和尚竟有這麼個寶貝,蘇玥吃驚不小。
“這是小僧師傅雲遊前留給小僧的。”見蘇玥對手裏的珠子感興趣,玄淨也不吝嗇,他將珠子攤於掌心,以便於蘇玥細看。
“你師傅倒是個有錢的主。”蘇玥小聲嘀咕道。
“這是先皇所賜之物。”玄淨笑語。臉上卻帶這些不知名的諷刺。也不知他是否聽到了蘇玥的喃喃自語。蘇玥隻當他沒聽到。
蘇玥沒注意玄淨的神情,她一直注視那手珠,一條明黃色的絡子很是紮眼,這可是皇家的專用色,尋常百姓如何敢用?“為何這珠子每顆顏色都不同?”
“這十八顆佛珠俗稱十八子,十八亦指十八界,即六根,六塵與六識。師傅贈手珠與我,是為了時刻提醒我,斬六根,斷六塵,舍六識,好好修行,度己度人。”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手中的佛珠,看得出來他是極珍視的,他的眼中透著向往,應是對他口中的那種修為境界的神往。
“哦。”蘇玥似懂非懂。“既然這珠子如此寓意不凡,那你可要好生珍藏,切莫辜負了你師傅對你的一片期望。”蘇玥第一次看見玄淨如此認真虔誠的表情,她的心瞬間仿佛漏跳了半拍。
玄淨點頭稱是,便把手珠收了起來。
“我總聽你稱呼我為施主,何謂施主?”第一次,蘇玥竟莫名對這些產生了興趣。
“所謂施主是我們出家人對俗世眾人的尊稱,你們施與我們衣食,供養我們修行,對我們有莫大的恩惠。”玄淨雙手合於胸前,恭敬地對蘇玥行了鞠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