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民最後說了一個工作,蹬神牛車拉腳掙錢,聽說有的神牛車師傅,每天要掙三十多塊呢。雅萍不同意社會幹這個活,雅萍覺得這樣的活計太下賤。可社會聽了四民的話心竟然動了,出去轉了一圈,真的推一輛神牛車回來了。社會真是死笨的死笨的,推來了神牛車就是不會騎。這個破車,構造不複雜,可騎著挺難擺愣。弄不好,車把就不聽使喚,一順邊跑。社會大呼小叫,引來一胡同的人圍觀。社會感覺還挺榮耀,練習得挺刻苦。四民沒事了就出來幫助扶車指導,社會的車子總是惹禍。四民看著車仰馬翻有時候笑得很開心,雅萍就來了氣。雅萍的心裏老感覺四民在出社會的洋相。
社會還是學會騎這神牛車了。學會了就不得了,光著膀子蹬得飛快。女兒豆豆上學,有時候就由社會捎一段腳。爺倆鬧得熱鬧,放學上學,整個胡同都知道。雅萍就一個勁地勸爺倆,注意點形象,別老不像老,小不像小的。後來,胡同裏就有了歌謠傳到雅萍的耳朵裏。後兩句沒記住,前邊這兩句跟社會有關聯。叫什麼剪子胡同四大楞,光著膀子紮領帶,社會的神牛八十邁。
雅萍對這些閑氣顧不過來生。女兒的轉學可謂一波三折,牽動著雅萍的心。
社會開始就不同意轉學的事,本來進這所普通高中錢就沒少花,到哪讀書能咋的,再瞎折騰孩子要不是那樣的,也白搭。雅萍頂了社會,你知道什麼?重點高中管理得嚴,老師的水平高,老師的責任心強,孩子可以住校,可以上晚自習。社會就不言語了,重點高中好是好,可要的錢也多,上哪挖窟窿盜洞去弄去。
雅萍現在不在乎錢,她在乎的是能不能進得去重點高中。大哥原來托了人了,教委的一個副主任。按說這門子夠硬的了,不知道怎麼就吐嚕扣了。線索一斷,雅萍的嘴上就急出了火泡。火氣就大了起來,社會晚飯就在外麵將就一口,不回來吃了。
雅萍覺得也有些過意不去,社會一個多月沒理發了。那天收工回來,直接到了理發店,樂顛顛地進來,手裏拎著一隻燒雞,要給她們娘倆改善一下夥食。雅萍手裏正沒活,就按住社會給他剪一下頭。雅萍這個人實際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平時咋舍不得買燒雞吃,社會真為女兒和她買了,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雅萍一高興,手下的活計就加了細,給社會理發就很認真。
理發的時候說起來女兒轉學受阻的事,說著說著,雅萍的火氣就來了。先是埋怨社會不會找人拉關係,自己一個女人有什麼本事。社會一直沉默著,雅萍就更加覺得冤枉得慌,說社會對女兒不關心。數落著,感覺社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低頭一看,社會已經睡著了。這邊剪著頭,你還能睡得著。可見社會的心比那倭瓜還要大啊,這個家是我一個人咋的。
正鬧著,外邊來理發的顧客了。雅萍就將社會扔到椅子上,給顧客去洗頭。社會清醒了,聽見外邊喊:“誰的車,神牛,神牛,走不走?”社會就頂著沒有剪完的腦袋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