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品一番,方嬤嬤不免唏噓:“瞧玉如意的色澤絕非凡品,怕是價值連城。”
“夙錦安托小廝送來的,若是一般物件,也不會眼巴巴的贈我。”秦矜眸子裏算是歡喜之色,愛不釋手的摩挲著玉如意。
夙錦安,禦史中丞的嫡長子,與秦矜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
秦矜自幼不喜喚他哥哥,私下裏更是直呼其名,每每夙錦安得了好東西,都會眼巴巴送來縣公府,情分自是深厚。
玉如意是他送來的,倒不值得大驚小怪。
隻是此次,方嬤嬤竟有些心神不寧,不免追問:“錦安公子托人給小主子玉如意時,可還有旁的什麼東西?”
秦矜仔細想了想,盯著梳妝的銅鏡處,皺眉道:“確實還有兩件東西,甚是怪異。”
“何物?”方嬤嬤心底猛的一縮,害怕小主子將自己賣了,私相授受傳出去有辱清白。
秦矜將玉如意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從梳妝台中取出一個錦袋,邊解開邊道:“隨玉如意送來的,還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詩句,以及一隻參差不齊的黑色鬃毛的毛筆。”
“快給嬤嬤瞧瞧。”方嬤嬤皺眉露出不喜之色。
自古書信傳遞便容易招惹情債,若他夙錦安真對小主子有傾慕之情,大可稟告父輩,托媒婆前來縣公府提親,又何必畏畏縮縮以書信寄情,當真狂妄無禮。
小主子年少無知,尚未經曆情事,豈非被他三言兩語就哄騙了去,情之一字最是禍亂人心。
瞧方嬤嬤氣急敗壞的神色,秦矜了然於心,緩緩道:“嬤嬤別急,並非什麼豔詩淫詞。”
初初她看到錦囊書信,也以為是夙錦安想來勾搭她,還頗為期待的想品鑒一番他華麗辭藻,看他如果稱讚自己,哪曾想……
“骨肉能幾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誰免此,與我不相易。唯念得爾輩,時看慰朝夕……”
方嬤嬤揚著一張雪白的宣紙,以尖銳的聲音朗誦,突然戛然而止,看不下去。
她納悶道:“怎的不是關雎?亦或是鳳求凰?”
關雎和鳳求凰,那才是當朝公子哥正兒八經追求閨閣女子的情詩,她雖一把年紀目不識丁,卻在秦家耳濡目染知道幾首純情的求愛詩詞,這‘骨肉能幾人’究竟是什麼鬼東西,為何處處不對勁呢?
“小主子,錦安公子寫的詩,老奴怎看不懂。”方嬤嬤沉思片刻,再次仔細察看。
“嬤嬤別猜了,這首詩說的是兄妹情深。”
方嬤嬤仍是不信,麵色古怪道:“錦安公子對小主子隻有兄妹之情?若隻是兄妹之情,為何偏偏送來玉如意此等貴重的寶貝。”
秦矜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是多思多慮之人。
魂穿在這史書上沒有任何記載的奕國已經夠新奇,她又何必多思多慮,況且傷神過度容易折壽。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心理谘詢師,能洞悉現代人各種精神疾病,在奕國縣公府生活了十三年,卻仍無法適應古代人的思維和生活方式,最需要心理輔導師的,竟成了她自己。
夙錦安與她自幼兩小無猜,感情深厚。
且夙錦安相貌堂堂,俊朗不凡,原想著陪伴十三年成長的少年郎,品性德行都已琢磨的通透;若祖母真的將她許配給夙錦安,倒也省得再去尋個相貌端正又合心意的男人。嫁他為妻倒也不錯,未曾想,這廝僅將她當做妹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