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檢驗的人生,不值得活。——
蘇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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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璟離開後,林暄就請李真雅去了J大的一家咖啡廳坐。李真雅有些預感,整個臉都緊張得縮起來了。
林暄先開了口:“Jenny,那年在溫哥華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你還記得嗎?”
“記得,但是當時我問你,她是否和你在一起,你並沒有回答我。”李真雅兩隻手擰在一起,望著林暄說。
“那時候,她還小,我一直在等著她長大的那天。我明白你對我的感覺,也知道你是為了我來到這個國家。但是,我從一開始到現在,真的隻是作為朋友、同學在關心你,以後也不可能回報你其他的感情。我希望,你能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把感情放在我身上了。這不值得,你還年輕,以後還會遇到一個人,他會珍惜你,愛你,對你好,並且你也會過得很開心。”林暄眼神裏有抱歉,也有真誠,對李真雅說道。
“真可笑,我以為隻要我堅持,我就一定能感動你。但,感動也隻是感動,你也不會愛我,對嗎?”李真雅有些歎息地說道,眼神流轉間,又提高了一點聲音,說:“其實,我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學習新的文字、文化,我挺開心的。以前我讀書不好,現在我卻能越來越好。我慢慢地愛上了這裏,想繼續留在這裏。我不想離開。”
“你有了自己的目標,並為之努力著,我真替你開心。我從沒有想過,要阻止你留在這裏。我們去過不同的地方,體驗過不同的人生,回到自己的家鄉以後,這些都是難得的財富。”林暄伸手過去輕輕按在李真雅的手上,繼續說:“放鬆點,Jenny。你是一個好女孩,家世、人品,一切都很好。能和你交朋友,我很幸運。”
李真雅苦笑:“但是你不愛我。”
林暄把手收回去,放在桌麵上,說:“對不起。”
李真雅忽的粲然一笑:“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
林暄皺起眉頭,思考了許久才說:“突然間要去想她的樣子,覺得很多很多,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她就是一個矛盾的孩子吧。她喜歡笑,受了委屈笑一下就過去了。遇到不好的事情,也不告訴別人,放在心裏,但又很健忘,很快就不記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可是呢,她也很愛哭,看中國的戰爭片,她總是掉眼淚。她說她外公的爸爸就是那樣去世的,想到千千萬萬的人失去了親人,她總是會控製不住。這樣看,她很感性啊。她最看重的就是感情,認為回報不了別人,就不會開始。一旦開始,她比誰都熱心、真誠,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鼻子酸酸地掉下淚來。以前,我覺得她不勇敢,現在我看到她對我的改變,我覺得她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我常常又覺得她很理性,認為對別人不好的事、不該去做的事,她就不去做。她非常明白,有些事不能強求,但她會認真地去做一件事情,也希望得到一些肯定。我總忘記她已經長大了,會擔心她,想把事情都給她安排好,讓她跟著我走。後來,我才發現,她不喜歡,也不願意。她有自己的目標、路線,要自己去完成。她那麼複雜,又如此簡單。”
李真雅聽得有些動容,手托著臉頰,凝視著林暄,低語:“原來,你愛他,比我愛你,還要多。我常常覺得你是一個謎,總有一些新奇和驚險,等待我去發現,我對你並不那麼了解。可是,你卻那樣了解一個女孩,知道她所有的樣子。你一定很愛她!”
愛情的模式並不相同,但愛的感覺,是相通的,有愛的人,都能理解。
林暄微笑說:“謝謝你。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愛她哪裏。可能就是孤單的時候,有那麼一個人,對你微笑,讓你感到溫暖;你疲憊的時候,她衝進你的懷裏,對你說‘有你真好’,讓你感覺被她需要是這麼的幸福。她不說話,做一個小動作,你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你不想說話,她就會在旁邊靜靜地陪著你,偶爾也會塞許多她大呼好吃的東西給你,讓你不得不笑出來。”
李真雅聽得有些感動,揉了揉鼻子,感歎道:“這個女孩很讓人疼愛啊,你真幸運,遇見一個愛你的人。”
“你也會的。今天陪你一起回來的朋友,似乎很不錯哦。”林暄指指坐在不遠處等待的男生。
李真雅轉過頭去望了望,回答他:“他也是韓國人,同一座城市過來的,有很多話題可以聊。我過來這2個月,他對我很照顧。不像你,見不到人哦。還說什麼關心我呢?”
林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說:“最近確實很忙,我見到她的次數也很少。”
李真雅突然明白了,大叫:“哇,原來你喜歡的是Alice啊,我的天。”
“你怎麼就……”林暄話沒說完,又被李真雅打斷。
“你帶我去見Alice,她不會生氣吧?”急急地問。
“她現在終於接受我了。她說你是個好女孩,讓我好好跟你說,不要讓你傷心。”林暄趕忙說。
“原來是這樣,我一直以為她是你表妹。沒想到啊,你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居然是她。她很善良!”李真雅真心的說,又加了一句,“我也很善良,祝福你們。我要去找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了,再見。”笑著起身,然後走到等待的男生旁,挽起他的手,一同離開。
林暄站在他們的身後,久久注視,在心裏祝福他們在未來的日子裏,一同歡喜。而言璟,在J大的校園裏再也沒有見過李真雅,直到大四回校答辯,她看見馬路對麵,那個和愛人手牽手幸福微笑的女孩,她想,大家都幸福了,真好。
言璟和李真雅他們告別之後,就去了食堂找室友。可是,那天四個人,隻有劉玉燕沒在。言璟覺得奇怪,就問其他兩個室友:“老大怎麼沒在啊?她平時不總是喊餓嗎?還不趕緊來。”
寢室老二田玲邊端盤子看菜,邊回答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天她老往外跑,說是去聽什麼課,還有開會。”
老三魯霞已經打好飯菜,筷子已經夾上菜了,咬著東西模糊地說:“好像是跟著人做生意,也不跟我們說。”言璟聽了倆人的話,就留了個心思。
吃過晚飯,三人回到寢室。田玲打開筆記本上網看電視劇去了,魯霞剛好接到男朋友的電話,細聲細語的說了“喂”就爬到上麵的床上。言璟聽見魯霞在那邊說:“上次,你買的絕味鴨脖挺好吃的,下個周末過來再買點唄,我們室友也喜歡吃呢。”她男朋友似乎在問她還喜歡吃什麼,魯霞一臉羞澀地說“不要了啦”,過了一會又告訴他:“絕味的都可以啦,鴨翅、鴨掌都好吃。還有,你來的時候路過好利來就買點三明治,我們老小很喜歡吃。”魯霞打完電話後,田玲頭伸了伸,向著上頭說:“我們妹夫也太體貼了吧,你說什麼都給你買哦。”
魯霞更羞澀了,接了一句:“我小時候,最喜歡吃薩其馬。以前就想,要是有一個人天天給我買薩其馬,我就嫁給他。現在,我想啊,他要是天天給我買絕味,我就太幸福了,我還是要嫁給他。”
言璟當時差點沒噴出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就覺得很感動。
小時候最簡單,要的東西不多,最容易滿足。你對我好,對我真心,我就覺得可以嫁給你。年輕的時候,遇到一個喜歡你的人,他可能掙錢不多,買不起多貴的東西。但是,他記得你喜歡吃什麼,會想到你的朋友,也對他們好,那份以誠相待是最可貴的。多年後,魯霞在老家結婚,嫁的人果然還是那個男朋友。言璟坐了很久的車去參加婚禮,路上吐得昏天暗地,到了以後,就抱著魯霞哭得稀裏嘩啦。還好,有她三姐夫在那,笑她“你怎麼還是孩子一樣啊。還喜歡吃什麼,姐夫給你買。”害得言璟哭得更厲害了。
言璟聽到魯霞對男朋友說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也骨碌一下爬到魯霞床鋪,坐過去抱住她,說:“姐姐,你真是太好了。”魯霞抓著她手說:“誰叫你是我們寢室最小的。”五月初,C市夜裏的溫度還是很低,言璟手也冰冰的,魯霞抓的時候也發現了,說:“你這孩子,怎麼手那麼冰啊。”說著就拿自己的手捂上去,幫她搓手,又把她手放到被子底下蓋著。言璟很感動,上身往被子上靠,像是窩在魯霞的懷裏,一時無話,很溫馨。這時,言璟書桌上的手機響了,她被驚了一下,立刻跑下去接電話,打開來一看是林暄打來的。言璟拿著手機,扭扭捏捏的,也不敢接起來說“你剛走,我就想你了”,害怕別人知道,她喜歡的那個人,她要叫“哥哥”。如果她叫出林暄的名字,和室友們一樣很自然地說情話,又怕她們會問是什麼人。言璟糾結地跑過去打開陽台門,關好門,站在屋外終於接了電話。
林暄一開口就問:“怎麼這麼久才接啊?去洗澡了?”
言璟耳朵上的微熱,在涼風下慢慢消退,小聲地回道:“還沒呢,剛才爬到室友床上和她聊了會天,手機就放在下麵了。”
“都聊了些什麼呀?”
“沒說什麼,不過我室友男朋友好好哦,給她買好吃的,還想到我們。”言璟興奮地說道。
林暄思索,語速放慢了點:“這樣啊,那我下次來看你,多買點東西過來。我媽不是老叫你帶菜回去嗎?你跟室友一起吃就好了。”
“我有啊,她們一到周日下午就不打菜,發短信叫我早點回來,等著我帶的美味。哈哈,姑姑做的菜,太受歡迎了!”言璟說起家人做的東西,被人喜愛著,很開心。
“你做的也很好吃,有機會你做給她們嚐嚐,一定也誇你。對了,今天我跟Jenny聊了很久,我都說清楚了,你該放心了。”
“希望,一切都更好吧。”言璟在電話裏感歎,接著想起寢室大姐還沒回來,就跟林暄說:“我們有個室友最近挺奇怪的,老是出去說聽課、開會之類的,但是她又沒加學生會,也沒進什麼特別忙的社團。現在還沒進來呢。”
“有什麼情況,可以給你們輔導員反映啊,李韻詩現在不就是你們輔導員了麼?”林暄提議。
“再看看吧,希望是我多想了哦。嗯,那個,J市那邊的事情,你不能跟李科換換麼?又要見不到你人了哦。”言璟有點委屈。
“李科說等她媳婦來了,他先帶到J市去住段時間,順便躲他老媽。到時候,我就在C市這邊上班就好了。不過,堂哥說R市那邊有一個跨江大橋要建,叫我和李科也關注一下,去競競標。我是覺得希望不大,我們目前資金不夠,要單獨一家做那個項目投入太大了,還說要先付資一億,後續資金還不算。”
“哇塞,別嚇我這個無產階級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是跟姑父他們商量一下。那麼多錢,要去貸款,誰一下子給你們哦!不過,等到啟動了,ZF那邊應該會讓資金盡快到位吧,不會拖欠的咯。或者,你們還是和別家公司一起弄,慢慢來,不要一下子吃成大胖子,還是虛胖捏。”言璟想起姑姑說的話,謹慎了起來。
“知道了,我的管家婆。”林暄在電話裏笑起來,有個人關心著,他很開心。
兩人一路聊了快一個小時,直到言璟手機都打得發燙了,才依依不舍地跟林暄說再見。再進寢室時,田玲奇怪地看了看她,說:“老小,你跟誰打電話呢?說那麼久。是以前的同學啊?男的?”
言璟眼神閃爍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了一句:“不是啊。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很久沒跟他聊了,就多說了一些。”
田玲總覺得她沒說實話,又知道按言璟的性格,不想說的絕對不透露,肯定也問不出什麼,隻好笑:“我還以為,我們老小開竅了,也要情竇初開了。冷美人呐,什麼時候摘了這個稱號呀?不知道誰這麼幸運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