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壓下心頭疑惑,應了聲,隨著大夫一道,回了戚氏話,大夫隻說是心事過重,憂思上身,適才染了風寒。
老嫗將托盤上的瓷碗整了整,小心的推門,走了進去,瞅見陸落趴在幾案上,手中拿著一本書,趕忙走過去,抱怨道:“女郎,你怎這般不愛惜自己個兒的身子。”說著,將瓷碗放在幾案上。
“嫗,我自個兒的身子,我清楚。”陸落一笑,看也不看瓷碗中黑乎乎的藥材一眼,道:“你等會兒將我壓在箱底,還未完成的刺繡拿來。”
“女郎,你身子弱,把藥喝了歇著吧。”
陸落放下書,望著她一笑,目光狡黠,道:“嫗,旁人不知道,你整日守著,怎會不知,我沒病。”
老嫗驚異的瞅了她半晌,才說道:“那女郎為何?”後麵半句沒有問出。
“今晚彭陽王府上,可是有宴?”
老奴愣了愣,說道:“老奴還是取藥之時,聽前園小廝說起的,府上姑子都要前去。女郎,你是如何得知的?”
陸落盯著藥碗低低一笑,她自然知道,若她此時身體安好,隻怕今晚就要有去無回了,上一世,就是因她恰巧在剛到彭城之時就病倒,才躲過這一劫的。
“我聽他人講起的。”說著,陸落隨手端起藥碗,將碗中黑乎乎的湯水,倒入痰盂之中。
歪在軟榻之上,放下手中書籍,接過老嫗遞來的靠枕,翻了個身子,說道:“下去吧。”
一夜無夢,早上,老嫗麵色晦暗的走了進來,侍候陸落梳洗後,才低聲道:“女郎,昨夜府中幾名姑子,被軟轎從後門接走了。”
說到此處,陸落已經聽明白了,淡淡一笑,說道:“此時離去,說不得也是她們的造化。”將牛角梳子放在銅鏡旁:“你去打聽打聽,看父親準備何時離去。”
正在此時,院中傳來清亮的聲音:“陸氏阿落何在?”
陸落起身,緩步來到自己的軟榻之上,一旁的老嫗趕忙將錦被扯開,待陸落躺下後,才推門走了出去。
片刻,老嫗推門進來,道:“女郎,是桓府之人有請。”
陸落一呆:“可知道是何人?”
“老奴沒敢問,隻推說你病了。”
“那人可回去了?”陸落坐起,思忖半晌道:“卻不知找我何事,你怎不打聽清楚?”
老嫗委屈道:“實在是來人魏武,老奴不敢多問。”
陸落擺了擺手,說道:“這也不怪你,下去吧。”
晚上,朦朧之間,陸落感到有人走進,臉上被一個冰冷的東西覆上,一個激靈,徹底醒來,接著屋中燈光看去,不由嚇了一跳,道:“桓溫?”
燈光中,桓溫的側臉顯得筆挺有力,深邃的雙眼,直直的盯著她,半晌後,聲音略帶沙啞道:“聽聞你病了?”
“啊?”陸落這時才徹底清醒,發現自己的目光太過放肆,趕忙垂頭,道:“不過是染了些風寒,不礙事,勞郎君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