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練歌房裏出來，鄧琪喝著水，潤濕著疲勞的嗓子。今晚的夜空，有些許星光，夜色不再黑得可怕。
路燈下的影子在地上左右搖擺，像是在無形的枷鎖裏掙紮。
在報名表交上去之後，鄧琪才感覺心踏實了下來，才有一種真實感，而正因為真實，才又覺得處處充滿怪異。
比如說，青衣欲言又止的表情，那雙似看透一切的眸子裏時不時充滿無奈；
比如說，小生迷茫不安的眼神，似乎曾經執著於論壇八卦的人並不是她；
再比如說，宋博文，臉上也時不時出現隱忍的神色；
最奇怪的是，寧清璃，再也沒有發過消息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齊止回短信了。
鄧琪不禁露出笑意，她還沒告訴他呢，也許過段時間她就可以去b市了呢。
恩，這是一個秘密！
“所以，你和宋博文都知道？”杜小笙紅著眼瞪著聶清依。
聶清依拿著病曆，“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次腦震蕩之後，她的心情開始轉變，起初我以為她已經開始接受了，但是後來，宋博文先察覺到了。”
停頓了一下，聶清依繼續道，“她的記憶出現了誤差。大致是齊止在b市，她可以通過申請交換生去b市找他。”
“怪不得，她醒來以後，又是要參加什麼物理競賽，又參加活動的。”杜小笙抓了抓頭發，“我就應該想到，什麼寧清璃，什麼偶像的，根本就不存在！”
杜小笙懊惱地嘶吼一聲，“那，醫生怎麼說？”
“大腦的自我保護意識，通過虛構一個與現實事件相反的世界來有意識地躲開那個她無法接受的結果，而兩個世界很有可能混淆。”
“就是說，她現在，已經分不清哪些是虛擬的記憶了嗎？”
“這倒不是，”聶清依抿了抿唇，“除了齊止的事情，她的記憶裏隻多了一個人，一個支持她走下去的人。”
“寧清璃？”
“恩，她在誘導鄧琪做一些事情，做一些花時間和精力的事情。”就像是吊在貓前麵的魚幹，引誘著小貓不停地向前走，顧不上眼前的悲傷。
杜小笙抖著唇，“她是誰？”
聶清依垂下眼，聲音略哽咽，“有天晚上我醒了，看見她在書桌前發消息。”
“你是說……！”杜小笙不可置信。
“對，是她自己發的。或者說，是她的求生意識發的。”
“第二人格？”
“不是，隻是一個意識。”這隻能算是自我欺騙吧。
“那如果，鄧琪的交換生申請過了，去b市沒有看見齊止，怎麼辦？”杜小笙啞著聲音問。
“她過不了。”聶清依道。
“嗯？”
她繼續開口，“沒有物理競賽，那個競賽是我臨時安排的部門競賽。”
“……，可是我們能一直瞞下去嗎？學校那麼大，那件事並沒有過去很久，隻要稍一提起，就都知道了，到那時候，到那時候……”
到那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聶清依茫然地看向窗外，誰也不知道黑夜過去後是一個晴天還是陰雨天。
門口，鄧琪靠在牆上淚流滿麵，她掙紮著直起身，手裏緊緊地握著手機，腳步一步一步地離開。
手機顯示：
齊止
正在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