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啊。”
蕭白在月光之中緩緩醒來。起初他眼光不聚,無神的四處打量,好半天這才明白自己身處何方。
眼前兩座新立的墓碑,看著陌生卻又是他記憶深處最難忘懷的遺憾。
他閉著眼也知道左首碑上書著:先父蕭氏孟亭公之墓。
右首碑上書寫著:先母蕭容氏之墓。
而自己與墓碑同高,豈非隻有一米五?
再看自己雙手纖細白潤,全無半點昔日鐵手阿羅漢的模樣。
“怎麼回事?本座怎會來到這裏?”他一時遲疑起來,腦海裏飛快的閃過一些場景,卻有許多已然記不清楚。
他叫蕭白,乃是宇外仙域安全局的片區治安管理者,職稱是‘二等督查’。
他還隱約記得這一次的‘任務’十分重大,似乎是清除一頭極強的滅世天魔。怎會突的就來到了此地?
“似乎忘記了什麼?”
蕭白連連搖頭,左右打量起來,忽而他點頭喝道:“我佛慈悲,老衲明白了!原來本座身在‘魔障’之中。”他抬頭仰天長笑,大聲喝道:“天魔,老衲已看穿了你的鬼把戲。且看老衲如何破來!”說著盤膝而坐立刻入定。
這一下他真的驚了!
就隻見體內些許真氣寥寥無幾,心中全不見半點佛力光芒,一身佛骨舍利全化作肉體凡胎,似乎還有點缺鈣的樣子。
本命佛寶沒了,毗盧袈裟也沒了,除了腦後一圈暗淡佛光,其他的統統不見了。
不,甚至不能說不見了。因為即便是不見了的東西也曾存在過,與他是有‘因果’的。而如今那些與他的‘因果’也斷了,竟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這不可能啊!”他驚叫起身。
誰能滅了‘自了漢’的因果?
更誇張的是,‘阿羅漢’居然會缺鈣?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蕭白百思不得其解,忽而心頭靈光乍現,想到了一種不可能的可能性——回溯重生。
蕭白不能置信,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爹娘,我回來了。”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不自覺的淚如雨下。他有心念經超度父母,卻忽然有些記不清經文。隻得朝著墓碑連磕三個響頭,說道:“爹娘,你們安息吧。”
心底忽然就想起自己曾經發下的誓言: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自以為放下,原來,從未曾忘記。
前世,他入了菩提塔,青燈古佛前放下了愛恨情仇。苦修六百年,以為是馭虹飛升,要去極樂世界。結果卻是被‘接引使者’硬拽到宇外仙路。
至此,方知自己錯了。
佛祖早已寂滅十八億四千三百萬年,極樂世界也已不知去向。
魔威燃遍宇宙內外,這頭頂滿天的星辰,處處皆是天魔戰場。
莫說他一個小小‘阿羅漢’,便是‘辟支佛’也不得獨善其身。
他後來成為了一名片區治安管理者,一幹就是千年。一個‘二等督查’的職稱,每日卻幹著‘消防員’的工作。哪裏有‘魔焰’燃起,便要去哪裏滅火。
自然無暇他顧,便是偶爾閑下來,卻也想不起當年父母墳前發下的第一個誓言。
“重生了好啊!”蕭白呐呐自語起來,上一世他戰戰兢兢,苦修千年‘自了因果’又能怎樣。還不如做個修仙者,逍遙自在快意恩仇。
蕭白抬頭看著滿天星鬥,好半響才說道:“那麼,老衲這世要修仙!”
他拿定主意之後,再不遲疑快步下山,片刻便來到了鎮外十字路口前。他左右打量起來,卻是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家大門在哪兒。
“要不老衲喊一嗓子?”蕭白隨即放棄這個行動,大半夜的這麼做有些太不地道。
找不到家門,便幹脆信步而行,慢慢找便是。
“哦,這個是李嬸家大門,這個是二狗家的,這個是誰家來著我怎想不起來了?”蕭白越走越是迷茫,自言自語道:“老衲沒了頂輪,僅靠腦瓜子怎能記下許多東西?佛祖再上,不對應該是道祖在上,你讓我重生怎不讓我記個清楚明白真是···”
他如今是肉體凡胎,理論上腦袋裏隻能記憶四百年的事,可他前世活了豈止四百年。這一邊走一邊回憶起來,就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想的多了都有些頭痛起來。
蕭白扶著腦袋猛然站住,抬頭凝視星空,說道:“些許小事,忘了便忘了吧。嗯,先找家門···我記得,應該是這邊。”他大步向著記憶裏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後他站在鎮外一個水坑裏發呆。
“老衲怎會掉坑裏?”他說著施展輕功,一個跟頭翻出來,隻是這一下跳的不夠高,將將站在岸邊,揮舞了半天袖子差點又座回坑裏去。
“好險,好險。”蕭白扶胸歎息,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才凡武二層?這點本領連隻雞也打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