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往前幾步便是戚落的房門。陸玦停在門前，抬起手剛想敲門，卻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便順勢改敲為推，打開了房門。
進了門環顧四周，陸玦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找到了房間的主人。
戚落此時正斜臥在美人榻上，隻著白色中衣，再加上散亂的頭發上還帶著濕氣，倒是沒了她平日裏男裝打扮的英氣，隻顯現出小女兒般的慵懶。她的眼閉著，不知是在睡覺，還是隻是閉目養神。但打開房門的聲響都沒有驚動她，十之八九會是前者了。
陸玦放輕腳步走近，立在榻前，一低頭便看見了她攤開的手掌。
掌中的血跡已經洗掉，傷口也已經上了藥。可是就是這種處理過的傷才讓人看得真切，橫縱形狀，長短深度，一目了然。讓人覺得……心疼？
陸玦蹲下身來，伸出手想要觸摸她的傷口，指尖還未來得及感受傷口的溫度，那原本應該處於沉睡之中的人的手卻動了，直接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六哥……”她輕聲叫到，仿佛是在夢囈。
陸玦聞聲看去，隻見她正將眼慢慢睜開，而那眼裏卻是一片清明，哪有半點睡意？
“六哥……”她又喚了他一聲，然後皺眉說道，“我現在一點也不快活。”
“可是因為手疼？”陸玦下意識地問出這句話後，便立即後悔了。她怎麼可能會被這點小傷影響？她這番模樣，怎麼可能隻是因為手疼？
戚落聽到這話後，鬆開了握住陸玦手指的手，然後放在塌上將身子撐了起來。
她坐在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口中卻吐出懇求的話來，“六哥，我想回樓裏了，我們回去吧。”
陸玦站起，戚落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最終變為他俯視，而她仰視。
“小七……”這是離開傾世樓後，他第一次如此叫她，“就快成功了，不要忘了師父的教導。”
“我去向師父請罪，他那麼喜愛我，哪怕要責罰，也不會很重的。”
“小七，你隻記得五姐，可是忘了其他人？”
陸玦的話，讓戚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過了半晌，才慘白著臉細聲說道：“六哥……”
我們也會那樣嗎？
戚落想問的，可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戚落的神色變化，陸玦完全看在了眼裏。他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會如此驚恐。
“不要再多想。”她的模樣實在太讓人覺得脆弱，讓他不禁放柔了語氣，“你手上的傷應該沒什麼大礙，好好休息便是。”
直到陸玦走出房間，反身關門時，戚落仍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低著頭將臉隱在發絲之後，讓人看不清表情。
而陸玦，在關上門之後，卻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立在原地，任憑原本平靜的內心波濤翻滾。
她實在太不像師父教導出來的人了。
哪怕武功超群，哪怕一身男裝，她也更適合呆在一個普通人家，而不是表麵富貴繁華，實則腥風血雨的傾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