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與周的百年之戰終止了十年後,兩國骸骨片片的交界處終於是安靜了下來。兩國邊疆軍士的仇視,商業的複興,百裏荒野重新被開荒等等的情況在這裏不斷出現,但大部分有益於民生的措施全都受到了阻礙,其中以商業最為猶曆,畢竟兩國都是農本國家,但因為農業發展度高,經濟的發展也緊隨其後。
但伴隨著周國左丞林子書在邊界處首先與魏國總軍李雲隆握手言和,冰釋前嫌的時候,一座象征著和平的高塔便矗立於兩國邊界間。
隨著友好信息的放出與林子書農商皆本的理論的提出,兩國的商業來往立刻興盛起來。商人的力量是可怕的,尤其是在放開限製之後,以高塔為中心的一個大型商鎮在短短的五年間拔地而起。這無疑是史無前例的,不管是在周與魏的曆史中,還是在四個國家的曆史中。
人們看著那高聳入雲的白色巨塔,想起了築造了它的工人們。他們為了它,死去了近千人,但幸好,它不負他們的所望。可,那些埋於它土地下的骸骨呢?兩國百年來的交戰留下的,隻有近千嗎?那可遠遠不止,那他們的所望呢?
舊日的戰火與侵略,今日的高塔與和平。
“他們還想著往外建啊?”男孩看著窗外的商鎮擴建部分,有些驚訝的問著,“裏麵已經很深了,上次……上次什麼時候來著?反正我跟你可是走了整整兩個時辰才橫穿這個鎮子呢。”
“嘻。真是的,你為什麼要管他們呀?”婦人輕笑一聲,撫著男孩的頭,說著,“反正我們這次又不走著過,而且也隻要到秦塔那就行了。”
“秦塔?”男孩看著那高塔,卻是覺得還是太過遠了些,不禁皺起了眉頭,碎碎念起來,“隻要別把我肚子給餓著就行。”
也不知婦人聽見還是沒聽見,男孩不耐煩的掙開了她的手,挪到車窗前,打開旁邊的箱子,找起吃食來了。
看著他,婦人搖搖頭,笑容漸漸消失,一抹愁容卻是浮上臉龐,但看著男孩那肥嘟嘟的身材與因為馬車顛簸而從口中掉下的吃食,又是笑了,“吃吃吃,你看你,都快成個胖子了。這可怎麼行啊,你要瘦些,那才……”
“才能夠靈活,”男孩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這讓婦人臉色慍怒,但他繼續說道,“吃多點,也不怕,就算我成了胖子,那也很靈活。再說了,要對付那些隻會用蠻力與利用黑暗的莽夫,我隻要動動我聰明的腦筋,就會讓他們萬事皆休。而且,吃胖點,萬一日後還有什麼那該死的地牢,我憑著這塊肥肚腩,怎麼說也可以撐個幾天。”
臉剛經曆過陰轉晴的婦人,在聽見他最後一句話後,笑容突然僵硬。
似乎是意識到了不對,男孩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們來這是幹嘛來著?”
馬車突然加快了速度,驚得路上的行人咒罵起來,淨說著像“哪家的大人”這樣的“好話”。可車上的人早已遠去,隻留下一句話。
“給你這個神童,找個與之相配的妻子。”
高塔的白色磚石,在強烈的陽光下照得分外刺眼。
男孩低下了頭,揉起了被陽光刺得有些痛的眼睛,而婦人拉著他繼續前行——沿著高塔樓梯向下前行著,而他們身後的大門被人關閉,將他們與外界隔離。
童養媳?
男孩不禁想到,他想問問婦人,這是為何。可是他抬頭,卻隻是看見她凝重的表情,還有她那身後潛伏於黑暗中隨行的兩個人。
這有點不對。
如此想著,男孩頓了腳,可婦人卻幾乎在他停下的瞬間捏住了他的胳膊,繼續向下行去。
想喊痛,但男孩知道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這樣做是愚蠢的,尤其是在他們的地盤中……
突然的停下將男孩的思索打斷。他們停在了高塔之下,大門之前。
似乎是等到了應該來的人,那有著金屬光澤的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了它身後的麵貌。
那有一個角鬥場,還沒等男孩看清場上的移動著的黑影是什麼,大門就全開了,一個男人在此時出現,而他看著男孩的目光中含著期待與懷念。
婦人想邁步進去,可是男人的注意立刻轉移到了她的身上,目光如炬,他在警告著她,而她身周隨行的人也是一樣的目光。
這已經不是你能夠來的地方了。
婦人輕歎一聲,放開了男孩,讓他進去。男孩似乎還是有些疑惑,但他隻能看見她痛苦的神情,似乎是在避開苦痛的過往。他想問,不管現在還是不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了,可他剛湧上喉頭的千言萬語,皆被突然關上的大門給壓了下去。
“你該往這走,我的兒子。”男人對眼含怒意的他如此說道,隻是他沒有回答,就連腳也沒動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