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龍冷笑:“阿拉孛人,不過是一群騙子,你們騙我們效力,為你們服勞役,交租稅,到頭來,卻連做人的資格都不給!”
“您沒聽明白我的問題。既然您的先祖能做猶利亞人的共主,一定是有相當見識的,難道不知道仇恨與偏見嗎?我再問一次,他為什麼會追隨阿拉孛人的哈裏發?或者,連被鄙視的、體貌特征明顯異於人類的門薩羅人都願意追隨他?僅僅因為那個哈裏發比較會騙人?”
薩龍沉默不語。
“其實您知道答案,隻是,如果承認了,會動搖您對阿拉孛人複仇的決心。兩個民族之間的仇恨已經延續了千年,都累了,倦了,不想再延續下去了。我想,克羅尼首領正是因為懂得了這一點,才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竭盡全力去支持法魯格陛下,希望,能找到一條拯救半島,拯救猶利亞民族的路。請看看天空,再看看大地。”
薩龍抬頭看,頭頂是一片陰森森的血色,那是在光石燈映照下的、遙遠的昆沙畢胃壁泛出的光澤。腳下是一片燦爛的銀白色,全金屬的建築無言地矗立,與恐怖的血色對抗。
白舍爾歎道:“這是地獄裏的天國。今日,此時,此地,我們終於握住了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我希望,我們能放下仇恨,一起去向神靈的聖階——無論那個神叫卡拉,還是依和華。”
薩龍冷笑:“好啊,把技術留下,留給猶利亞人,看看我們能創造出什麼奇跡,看看我們怎麼收拾你們這些該死的阿拉孛人!”
“醒醒吧,薩龍。我們已經有了如此強大的改造自然的能力,為何還要為了一口食物,一碗清水,一枚金幣而彼此仇殺呢?如果到了這一步,還執著於過去的仇恨,隻能說明一件事,你在打著民族大義的幌子,為自己上位鋪路。”
薩龍眼睛血紅,瞪著白舍爾,不說話。
白舍爾坦然道:“你可以選擇繼續和‘我們’做對,”他抬手劃了一個大大的圈,把薩龍的兩個手下也包進去,“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手頭還有多少力量,多少人命來供你揮霍?還有,你以為,哈桑大人會把這些先進的技術留給你?他對煉金術的研究,和我們簡直不在同一個時代。就算擺在你麵前,你也未必看得懂!”
薩龍又一次沉默了。
“在外麵,你被阿裏巴巴團和帕格達通緝,在你給阿拉孛人和猶利亞人同時帶去了這麼多災難之後,我不知道還有誰會支持你;在這裏,你同樣無能為力,今天晚些時候,不管你怎麼做,伊本哈勒敦副總督都會現身,你仍然隻能是一個幕僚,隻能是一個老老實實走升遷貶斥之路的下級官員,你將被踢出決策圈。你已經無路可走了。”
薩龍的嘴角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
“還不止如此,即便是你的手下,也未必願意留在這裏給你陪葬。”
薩龍望向兩名手下,其中一人,目光已經開始遊移。
“你……有什麼話要說。”
“薩龍大人,我……突然……想家了。”
另一名手下大怒:“我宰了你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停手!”薩龍抬手阻止了他們的內訌,疲憊地道:“就這樣吧。你們下去吧,下去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大人!”
“服從命令。”
“是。”
白舍爾輕輕擊掌:“明智的選擇。”
“別以為我就這樣認輸了。”
“當然,你還有機會。你會說,你隱藏起來的手下可以製造混亂,可以盜取技術,你可以留下來做殘餘民眾的領袖,對嗎?告訴你,這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