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醫士的日子和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差別,隻是將之前上課的時間用在了進宮當值上。加上淑妃娘娘除了整天感覺疲憊以外,也沒什麼大毛病,於是阮樂言的日子,過得是相當悠閑。而且,至此她也終於明白了蘇蘇為什麼那麼八卦,都是閑出來的。
某天下午,又輪到阮樂言當值,可是淑妃娘娘根本不宣她,於是她就隻能坐在芷華宮的小藥房內閑得打蚊子。
書架上的書已經被阮樂言翻得差不多了,那些書,要麼是可以跟醫學堂指定教材相媲美的大部頭理論,要麼就是亂七八糟的野方子,極其無聊。阮樂言撐著腦袋一邊打瞌睡一邊琢磨著下次偷偷帶幾本野史話本什麼的來打發時間,總這麼幹坐著,遲早一天會閑出病來。
外麵的天陰沉沉的,似要下雪的樣子,小藥房內卻被阮樂言折騰的十分暖和,小火盆裏悠然冒出的熱氣熏得人直犯困,於是阮樂言便十分順暢的去會了周公。
阮樂言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也是在一個藥房內,但不是芷華宮的藥房,也不是顧心堂,占了一麵牆的藥櫃很是壯觀。但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經意間,阮樂言低頭一看,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孩童,胖胖的小手緊緊的摁在藥櫃上,但是這個身子好像不受自己控製,這個身子正用一個稚嫩的聲音念著藥櫃上藥材的名字,一排排的念過去。
阮樂言眼睜睜的看著這具小小的身體一點一點挪到高大的櫃台後,身後伸出半個頭,看著櫃台外麵的幾個人。
一個青衣人和四個黑袍人。四個站著一個坐著,坐著的是個黑袍人。阮樂言想努力看清那幾個人的長相,可是好像總有一團霧氣隔著似的,怎麼也看不真切。
“有把握嗎?”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黑衣人。
“沒問題。”青衣人答道。
“那就好,出了問題,我們可不會放過你。”還是黑衣人。
“放心吧。”青衣人說道。
於是悉悉索索一陣動靜,坐著的黑衣人被抱起來平放到了牆角的矮塌上,行動間,似乎有一個亮色的東西從黑衣人的衣下露出來,但僅僅一閃,就不見了。
阮樂言覺得正想上前看個明白,卻又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
這次是一個小院子,大概是剛那個藥房的後院。剛那個青衣人匆匆的衝進一間房間,不一會兒又出來,拎著包袱直衝自己而來,伸手抱起自己就直奔院角的一個小門,出了門,青衣人將孩童版的阮樂言放進車廂,自己則做在車外充當車夫。
馬車晃晃悠悠的開動了,阮樂言正想試試控製這個身體掀開簾子,卻隻聽耳邊咚咚兩聲鼓響,接著額頭一疼,便醒了過來。
窗外天已經黑了,小藥房內黑漆漆的,隻有腳下的火盆裏的炭火發著微微的光芒,阮樂言搓搓早已凍僵的手,起身點亮燭火。
溫暖的黃光泛開,阮樂言聽外麵的小鼓又敲了兩下,便知是到了淑妃娘娘進藥的時間了。她起身將藥灶上溫著的湯藥端出去,交給了外麵候著的小宮女。
做完這唯一有意義的事情,阮樂言又窩回了火盆旁,細細的琢磨開了剛剛的那個夢。
越琢磨越覺得有意思。藥房,小女孩,黑衣人,馬車,威脅的話語……
阮樂言翻來覆去的回憶,越想越覺得這夢離奇,雖說是場景換來換去,但是好像又有什麼聯係,難道說是自己話本子看多了,夢裏自己想了個本子不成?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見篤篤的有人敲門。阮樂言起身開門一看,燈下立著的居然是朝辭。
“啊?朝辭,你怎麼來了?”
朝辭抿嘴一笑,一邊進門一邊回答:“我是來給淑妃娘娘送點東西的,剛好聽說你當值,就過來看看,上次見你,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阮樂言一聽這話,就想起了那次在大街上的偶遇,臉上便有些發燒。
伸手替朝辭解下外麵的披風,兩人偎到火盆邊坐著。朝辭左右打量了一番,又道:“早就聽說宮內的小藥房不錯了,今天一來,果然如此,你這醫士,可是舒服了。”
阮樂言苦笑:“舒服什麼?一天到晚就閑在這裏,都快憋死了。”
“嗬嗬,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多少人想清閑還想不來呢。不過這話可別亂說,傳出去,人家還以為你咒娘娘生病呢。”
“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啊,你看我,多乖,一當值就窩在這裏,哪裏都不去。”阮樂言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