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 心甘情願入火坑(1 / 3)

“樂言,我走了,回見!”朝辭笑著說道,掂了掂手裏的藥方,滿足的轉身離開。

阮樂言站在太醫院碾藥司的門邊看朝辭走遠。三月的傍晚,晚霞似火,西邊的大半個天都是金黃色,極目望去,在她有限的視野裏,一片溫暖的橘黃。遠處傳來悠長的鴿哨聲,寂靜而蒼涼,在嫋嫋升起的炊煙裏,倦鳥一一歸巢。

碾藥司的日子很清閑,每天隻要把指定數量的藥材切好,分裝好就沒事了。而阮樂言做這一切更是輕車熟路,經過了最初進太醫院那一陣搬運工的日子,這些事情自然不在話下。

也許是怕阮樂言閑著憋出病來,蘇蘇和朝辭是輪番的來拜訪,就說朝辭吧,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來了,然而三月才剛過十天。當然,來這裏也不是白來的,朝辭來了五次,卷走了阮樂言五個最有效的傷藥藥方,據她自己說,是替那位白堤大俠準備的。阮樂言記得當時朝辭的表情,有些淡淡的羞澀,也有些微微的憧憬,跟一開始見到的朝辭簡直判若兩人。

阮樂言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少女懷春吧。

天色漸漸暗下去,西邊的暖黃退去,天地間慢慢的浮上來一層醬紫色的輕紗,層層浮雲堆疊又散開,遠處的建築漸漸變成黑色的剪影,一片一片,好似一幅潑墨山水畫。

“阮……阮姑娘……”沉浸在自然美景中的阮樂言被這一聲細細的呼喚拉回神,轉身,看見輕袍緩帶的宋九。

“宋大人?”阮樂言有些驚訝,自從被貶,自己這裏除了蘇蘇和朝辭就再也沒有別的訪客,而宋九,不得不說,阮樂言見到她的時候,心肝兒還是一顫。

宋九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阮樂言,神色平靜,隻是臉上卻有一層奇怪的紅暈。阮樂言走近,鼻端聞到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了?”

“嗬嗬,一點點,你要不要也來點?”宋九咧嘴嗬嗬笑道,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纖白的指尖掛著一隻青花酒壺,壺嘴還在滴滴答答的落著酒水。

“你喝多了。”阮樂言皺眉,伸手欲扶宋九,不想宋九身子一歪,就朝她壓了過來。阮樂言的身子自上次在小黑屋著涼之後,一直不大好,此刻被宋九一壓,眼前頓時多了許多小星星……

“嗬嗬,我沒有啊,阮,阮姑娘,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宋九歪在阮樂言的肩頭口齒不清的說道。

阮樂言扶住宋九的身子,一身虛汗,“你清醒一點,我扶不住你,先跟我回房,我給你弄點醒酒湯。”

然而宋九似乎是感覺到阮樂言身上的溫暖,臉在她肩頭蹭了兩下就不動了,整個身子的重量一下子壓了過來,壓得阮樂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待得眼前的黑暗過去,阮樂言咬著牙拖著宋九往房間走,路上,那隻青花的小酒壺幹脆的落地,咕嚕咕嚕滾了好遠居然還沒有碎掉。阮樂言看了看那個酒壺,覺得還是人比較重要。

好不容易將宋九拖回房間扔上床,阮樂言的身上已是濕透了,靠著床柱,她覺得手腳發軟。

低頭看看橫在床上的宋九,阮樂言鬱悶至極,在她的印象中,宋九一向是比較冷靜和自持的人,為何此次如此放得開,喝了那麼多酒,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她喝了酒要跑來找自己啊,簡直……

阮樂言頭疼。床上的宋九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鎖,時不時嘟囔幾句,可惜都是聽不懂的破碎句子。阮樂言看了她一會兒,在良心和舒適中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做個好人。她起身換掉濕透的衣服,準備去給宋九弄點醒酒湯。

係上最後一個結,阮樂言舉步正準備走的時候,感覺衣服下擺被人拽住了,她回頭一看,床上的宋九睜著眼睛直直的看著她,右手死命的扯著她的衣角。

“青山……我……我錯了……別……別走……我錯了……”破碎的哭音伴著抽泣聲在這夜裏格外的讓人毛骨悚然,阮樂言被宋九這一哭,心肝兒使勁顫。

盯著宋九觀察了半天,阮樂言確定宋九是在說胡話,於是她輕輕的怕怕宋九的手:“不走,不走,你先鬆開……”

“我……我……離不開……離不開你……”誰知宋九越發拽得緊了,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她的臉滑下來,打濕了阮樂言的枕頭。

阮樂言無法,隻得蹲在床前不斷的拍著宋九,安慰她,慢慢的,宋九終於安靜下來,睜著的眼睛也閉上了,阮樂言輕輕掙脫宋九的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