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全天下的人都喝上美酒……掌櫃真是個高雅人。”阿古淡笑,“傳授什麼的不敢說,但切磋技藝倒是可以。”
賀綠濃忙說道,“我們酒樓雖然賺不了幾個錢,但這樣幾籃子的銀子,還是有的。”
“這兒是多少?”
“足足二百兩。”
阿古禁不住輕笑一聲,“你可知外頭有多少人千金求購我一壺酒?”
賀綠濃當然也知道這銀子拿不出手,說道,“說句老實話,妾身也不知酒翁身份真假,不敢貿然行事。所以這二百兩,是讓姑娘露一手用的。酒樓窖子裏美酒足有百瓶,姑娘隨便挑一瓶來釀製,能做成美酒,那就真的是南山酒翁了,那時再說錢財不遲。況且……”她笑道,“姑娘高風亮節,不好提錢的事。不提錢,別人也不敢送來,也就隻有妾身才如此庸俗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
阿古瞥她一眼,低眉想了想,已將她手裏的籃子拿過,“拿一壇劉伶醉來,半個月後你再來拿酒。”
劉伶醉以竹林七賢之一嗜酒如命聞名的劉伶命名,酒濃香近醬,飲後留香。本身已是好酒,卻不知她要怎麼做讓酒更香更好。
賀綠濃心中疑惑,還是去拿了壇劉伶醉來,送到她房中。送去時見到她桌上放了各種藥材,約莫有二十餘種,想再看個仔細,就被她擋住送客了。
&&&&&
“錦雲,哪怕你是要這頭頂的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
“先皇暴斃,皇子王爺都忙著爭奪皇位,可我想,哪怕是給我天下,也不及你一分好。”
“錦雲……”
男子俯身附耳,年輕俊朗的臉還帶著笑——“去死吧。”
阿古猛地從夢魘醒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卻越喘越難受,忙將枕下的藥摸了出來吞服。過了許久,才覺身子不再發抖。可摸摸額頭,卻已全是冷汗。
她驀地幹笑,好像笑就不會怕了。
笑著笑著,又覺虛脫,便又重新躺了回去。她冷冷盯著蚊帳,想不通為什麼當初會覺得那種甜言蜜語很受用。興許因為是少女情竇初開,才十六而已,自小就被父親捧在手心上,不曾受過半點苦,總覺世上無惡人。如今想想,真是惡心得要吐。
“阿古姐姐,薛三爺來了。”
她應了一聲,緩緩起身穿衣,梳好了發,這才出來。
薛晉一見她,眉頭微攏,“阿古姑娘身子不舒服麼?”
阿古抬眼看他,說道,“午睡夢魘罷了。”
薛晉恍然,微微笑道,“不問世事一直待在山中的人竟然也會做噩夢,該不會真是被鬼壓床了吧。明明酒樓有那麼多,接你來京,途經這裏,你卻偏要住這裏,看來果然該換一個。”
“既然住下了,也是緣分,沒必要再換。”阿古轉而問道,“薛三爺來這裏做什麼?”
“你瞧,我差點忘了正事。”薛晉話落,旁邊仆人已遞去一張請柬。
阿古接來一瞧,“遊船?”
“對,三層的樓船,有一二百人同遊。會順著翠峰夾道而下,兩岸桃花綿延百丈,僅有這幾日可見。”
“聽著有趣,可會中途停靠?”
“會停半個時辰,讓人上岸觀賞桃花。”薛晉見她有去的意思,笑道,“難得發現酒翁也有喜歡的東西。”
阿古淡聲,“我並不是喜歡桃花,隻是摘了桃花拿去釀白芷桃花酒,倒是不錯。”
白芷苦,桃花也苦,隻是想想薛晉就覺口中苦澀,“那樣的酒有什麼好喝?”
“我自然有法子除了那苦味。”
薛晉點點頭,歎道,“也對,你可是南山酒翁,誰又比你懂酒。那明日辰時我來接你。”
“好。”
阿古還未進去,薛晉想起事來,又道,“我六弟和七妹也會去。”
隻見倩影微頓,並未見她回頭,聲音略低,仍是隻答了一字——“好。”
——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