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詢問衙役時,他們完全沒提過樹林的事,那自然是沒查的。她提步往那走去,洪錦林也隻好跟在一旁。
二哥失蹤那幾日都在下大雨,宋芷並不指望能從這裏找到太多線索。但不去查查,心裏會一直記著。哪怕是蛛絲馬跡,興許也能幫她找到二哥。
近日灼熱,烈日當空,樹林裏偶爾傾灑的日光也將地上落葉曬幹,踩在厚實的葉子上,聲音分外幹脆。
“平日來這裏的人很少?”
洪錦林意外道,“姑姑怎麼知道?”這裏確實極少人來,岸邊有些坍塌,去垂釣恐有落水的危險。又因臨近人多的渡口,哪怕是私會的男女,也不會來這,所以如她所說,並不多人來。
“地上的葉子沒有被人踩踏的痕跡。”宋芷一眼看去,葉子鋪得很高,卻幾乎片片完整。偶爾見到一些被踩碎的,也並不是全碎,像是路過的獸類所踩踏,腳不如人的大,自然不會全碎。
行了大半露,也並沒發現什麼不妥。耳邊已能聞到流水聲,馬上就要穿過樹林了,可依舊沒什麼發現。
宋芷倒希望不會在這裏發現什麼,因為這是死路,如果有人進了這裏,那能出去的幾率,隻怕……正想到最壞的一點,突然腳下踩到了什麼硬物。這觸感與石子的凹凸刺腳不同,非常平整。她頓步蹲身,拿了樹枝撥開上頭樹葉,約莫掀開十幾片葉子,就見一柄匕首露出寒光。她愣了愣,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拿帕子拿起匕首,沒有看見血跡。正要放下心,卻見匕首旁邊深埋多日的樹葉和泥土上,有一種詭異的紅色。
她忙將這周圍的樹葉撥開,撥開最上麵那層,隻見底下的樹葉都有被踩踏過的痕跡,甚至地上還有凹印。她怔神盯看,臉色刹那間慘白。
這地底下埋了人?
不對,泥土並沒有被挖掘過的痕跡。
她緩緩移目看向樹林那還不見河流的方向,心猛地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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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快過正午,薛升讓小二送了飯菜來,知道阿古喜酒,又讓小二斟了一壺麻姑酒來。
麻姑酒以糯米為原料,清泉浸泡,發酵、釀製,封存數年,再過濾而成。酒香濃鬱,入口甘甜,酒勁並不大,適合平時小飲。
阿古看著那淺黃清澈的酒水倒入杯中,並不拿來喝。薛升好奇道,“不喜甜酒麼?”
“倒不是。”阿古笑道,“麻姑酒味道醇甜,不適配菜,配這些,浪費了。等果腹後,再嚐較好。”
薛升了然,笑道,“不愧是有南山酒翁,天下千萬種美酒都藏於腹中。”
阿古斟茶的手勢微頓,說道,“阿古這幾日一直有件事想和六爺說。”
“且說。”
阿古想了片刻,才道,“其實……南山酒翁並不是我。”
薛升愣了愣,阿古這才抬眸直視,“那是我師父,他老人家五年前過世了,所以將這名號傳給了我。又囑咐我,我百年之後,也要將這名號傳下去。因為這是天大的秘密,所以師父叮囑我不可和人說。雖然我的確得了師父真傳,甚至師父曾說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我終究不是。若說出去,隻怕別人隻認名號,不認酒。”
繼承名號一事,薛升倒是想起母親曾這樣猜測過。這一想,暗歎母親神機妙算,又因阿古對自己不再隱瞞這件事而深覺動容,“這件事我不會和別人說,更不會覺得你釀酒技藝不純。隻是阿古,若你真決定為我們薛家任何一人進獻,我還是要先進宮麵聖說明此事,否則這會犯下欺君之罪。放心吧,聖上賢德,不會認定名號,會更在意釀酒者的技藝。”
阿古放下心來,又展顏,“我備了五種美酒,到了明年臘月,太後壽宴,定是滿宴溢香。”
薛升笑道,“你親手釀製的酒一定堪比仙釀。”見她歡顏似花,他心裏卻有另一番打算。
如果阿古選的不是自己是薛晉,那他就會將阿古不是南山酒翁的事尋個機會和聖上提。到時聖上大怒,定會降罪薛晉。指不定可以利用此事奪去薛晉襲爵的機會,到時襲爵的人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