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川隻是轉動著輪椅，朝書房使去，這樣的癱軟不是第一次了，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他摸了摸，還好，還有觸感，隻是老病又複發而已，也用不著給黃宇打電話。
他呆呆地看著梁顏選擇了廚房，有點想笑，又愣在當中。
回到書房，一連幾個電話打下來，才發現事情有些嚴重了。他們紀家這些年沉浮官場，起起落落是在所難免的了，他一開始就沒選擇走上從政的道路，隻是他也不可能脫離家庭獨立存在。他很羨慕梁顏的父親能夠走的那樣的灑脫，沒有顧慮。事實上梁老爺子離開的那年，他是知道的，紀中林正處在向上攀升的階段，對於那樣一個葬禮，不管出於任何原因，去參加都是不合理的了，他也曾問過紀中林，是否踩著梁爺爺攀爬，紀中林隻是歎氣，官場上的規則，任何人不可違反，沒有例外，例外就是下跌。那個時候的他，隻是隱隱覺得有些厭倦，這樣的爾虞我詐，到底什麼叫做真心。
他們家匆忙從大院搬出去，住在遠離市區的半山坡，據說主要的領導人都住在那塊，然後是紀以容的從政，出乎意料的順利。
可是今天，就在今天，那個電話，說紀以容出事了。
說是已經被雙規起來了。
雙規都傳了出來，看來真的是有些難辦了，這麼多年，他的生意這樣順暢，雖然辛苦卻總還是順暢的，這個哥哥沒少幫過忙，紀老爺子早就已經不過問政事了，可是這樣的一出事，估計是有明確的證據在手，要不然，怎麼會落得如斯田地？
整理了情緒，梁顏才打量起他的廚房來，很幹淨，卻什麼都是齊全的，她估計這個家紀以川有請專門的人來打掃過，要不然以他這樣忙碌，怎麼會有時間來顧及這些個好像都是女人來做的事情。
她明明要走的，卻選擇了廚房，要留下來。
還是那句話，他的魅力，她無法抗拒，那麼不就等於在無形中肯定了他的建議，不妨試著相處，她也在說服自己，他生病了，她隻是留下來照顧他而已，沒有其他特別的什麼，她也沒待多少天了，也許這一分開就再也見不了麵了。
那麼許安呢？結婚呢？
她不由得在心中直罵自己混蛋，典型的腳踏兩隻船。
可是梁顏沒意識到，她的所有借口，都寫滿了她不想結婚。
菜很快就弄好了，很簡單的幾道南方菜，豆腐、青菜、紅燒排骨、紫菜蛋湯，清爽可口的涼拌黃瓜，這才想去敲紀以川的門。
直接推著紀以川到飯桌上，很明顯紀以川情緒比剛才好了很多。溫和，淡漠又重新出現在臉上。
“你的腿要緊嗎？還是經常會這樣？”
“嗯，還好，你害怕我就此癱瘓了，害怕照顧我？”
“怎麼會。。。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梁顏有點結巴了。
“你要和那個曾經的有婦之夫結婚？”
梁顏隻是點點頭，沒說話，好像是在承認一件她一點也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一樣。
“那麼，再陪陪我，再你走之前，陪陪我。”很誠懇的語氣，打住了梁顏的想法，譬如，梁顏想說，你把我當什麼了？隻是要我陪你這麼幾天？難道你也把我當成情婦了？幾天後就算了？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別人的未婚妻這三個字啊？你憑什麼留我下來陪你啊？
就在梁顏想反駁的時候，紀以川無限哀傷地說，“就一段時間吧，也許以後，我就一無所有了，什麼都給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