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梁顏也愛紀以川。”
和小孩子過家家,拉勾勾,一百年不許變一樣。僅僅是這樣一個電話
,都能夠讓梁顏哭到不能自己,她哪裏來的力氣去陪他?她早就承認她輸了,可笑的是,她輸給了自己的愛,自己的關心則亂,所以她甚至都不敢過多地詢問,他怎麼治療?怎麼用藥?心態好不好?過程難不難受?
因為她知道,
如果他有一點點,一些些的不舒服,不自在,
疼痛在她的眼裏就會被放大十倍,甚至不止,他不要看到她眼中隻剩下惶恐與擔憂,那不是愛情,絕對不是。
從洗手間出來,安靜地偏安一隅,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
越來越接近了一般,她的手心全部都是汗,她甚至沒想好自己該以何種樣子來看。是偷窺?還是光明正大地走過去?更甚至在這一刻,她還想,如紀以川改變主意了,她就立馬辦簽證,然後跟了過去。隻要他願意,她就可以。
可惜,紀以川還是提前一步又為她做好了選擇。不給她留下任何糾結掙紮的機會。
聽著機場上一遍又一遍地報著登機的信息,梁顏就躲在那根柱子後麵偷偷地看著,她知道他肯定是在頭等艙的候機室裏麵,也不進去,就在門外等著。隻是裏麵的人陸續的出來,沒有他,沒有他,沒有他。
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肯定很醒目的,他肯定是坐在輪椅上的,他肯定不會是孤身一人去美國的,可是那麼多人裏麵,再也找不到那個眉目清醒,神態了然的男子。
梁顏還不甘心甚至有點害怕,幹脆直接沒了顧忌,就算被他看見又怎樣,就算食言又怎樣?於是跑到裏麵去看,隻可惜裏麵空空無人。
他就這樣走了?
連一個背影都吝嗇地留給她。這樣的決絕與堅決,連猶豫的機會都不給她。
然後有漂亮的地勤走過來詢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因為她的神情呆滯,倚靠牆才能站著,原來人的精神一下子失去了支撐會是這樣的難受,對,是生病了,心裏有個洞,補是補不回去的,所以說是病了。
確切的說,是魂丟了。
地勤的聲音很好聽,說出來的話就更是動聽了,“請問,是不是梁顏小姐。”愕然地抬頭,才知道這一切又是安排好的,紀以川,為什麼我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紀先生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地勤笑笑著,輕輕地拍了拍梁顏的肩膀,梁顏此刻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他人呢?什麼時候的飛機?”
“他的航班是提前三個小時的。”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梁顏清醒,那個時間,正是他同她打電話,他說他愛她,她也愛他的時間,他正在同她告別,可是她卻渾然不知,等著還有機會還有希望再見見他,他的輪廓,他的嘴唇,他的懷抱,他的氣味。
如今隻剩下這一張白紙。
是的,紀以川留下的就是一張白紙,但是細心地一看,上麵有一個小小的點,就在紙張的開頭,很微小卻也很突兀。
一定是想說點什麼,卻無從下筆,所以筆尖點在紙張上,原來他也是會有猶豫、掙紮的時刻,原來他也是在下很大決心,在思考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他是不是也為這段感情糾結過?心疼過?歎息過?
哪個人生病會不希望自己最心愛的人陪在身邊的?
哪個人會拒絕最最熾烈原始的愛的?
哪個人明明清楚彼此相愛,沒有間隔卻也在排斥愛情的?
他不是偉人,不是鐵人,不是真的能夠那麼堅決下決心推掉幸福的人。
此時,那個小點承載著梁顏滴落下來的眼淚,變成了一個圈,無限的放大,再放大,如同一個句號,被劃上了原點。
隻有生命快劃上句號的人,才會把幸福推向門外,才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悲劇,再也給不了心愛的人嗬護與幸福。聰明如梁顏怎麼會不明白,怎會不懂?隻是在逃避而已,不想認清楚現實,不想把這個概念貫穿心中,隻是在否認這樣一個已經成為事實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