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纖舟一睜開眼，就看見沈默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見她醒來，灰暗的眼睛頓時被點亮了。
“身上還痛不痛？腦袋痛不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沈默緊張兮兮地看著她，想了會兒“唰”地站起來，“我去給你抓個醫生來，要帶你去醫院看一下才行。”
林纖舟哭笑不得，抬手拉住沈默，她手還有些軟，隻虛虛扯了一下沈默的衣角便又垂了下去，還好沈默反應快，一把撈起她的手，牢牢攥住。
林纖舟默然無語，原本在心裏醞釀好的審問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她對沈默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手腳有點軟。”
沈默連忙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麵，“那你再休息一下，好好睡一覺。”
“等等。”林纖舟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把那個人，吃……咬，咬掉了。”
沈默一怔，馬上裝作若無其事的天真模樣，“沒有……怎麼可能，纖舟你一定是看錯了。”
他眼神胡亂一瞟，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碗，強笑著說道：“對了，要不要喝粥？”他伸手去拿碗，“有點涼了，我再去熱一熱。”
林纖舟沒說話。
沈默眼眸沉了下來，緩緩捏緊手中的碗，“我很快回來，你再休息一下。”
林纖舟眉毛絞在一起，“你先給我解釋解釋之前的情況，他們……都怎麼樣了。”
沈默斟酌了一下“那三個人都被我趕（chi）走（diao）了……”
他回想起看到林纖舟被那個男人壓在身下當墊背的樣子，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沉在眼底的是仍未散去的恨意和瘋狂，“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出去就好了，如果我帶你早點離開就好了，他們！他們那種人憑什麼，有什麼資格……”
沈默看了林纖舟一眼，後知後覺地緩和了語氣，“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所以你別怕，別怕……”我。
最後一個字在沈默看到林纖舟伸出來的雙臂後被咽了下去，他睜大眼睛，眼神置滿了不敢相信。
林纖舟見他不動，作勢把手放下來，“舉累了，你要是不抱就算了。”
沈默連忙把碗一放，撲上去把林纖舟緊緊地鎖在懷裏。
林纖舟拍了拍他，示意他鬆開一點，然後把被子從沈默身下抽出來，蓋在兩人身上。
沈默眼中翻湧著驚喜，她大概隻看見他把那個雜碎殺掉了，她也許沒有察覺他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隻要她還能接受他就行了。
林纖舟撫摸著沈默的頭發，“衣服你給我換的？”
沈默臉有點紅，“嗯。”
“他們都死了吧？”
沈默看了眼林纖舟的神色，才慢慢地回答，“嗯。”
“外公還有那個奶奶和熊孩子沒事吧？”
“嗯。”
林纖舟俯身親了一口沈默，“你是喪屍吧？”
沈默頓時怔住了，心髒似乎在一瞬間停止跳動，他呆愣愣地看著林纖舟，腦子裏無限刷屏。
——完了。
林纖舟遺憾地躺回去，“沒有順著回答‘嗯’呢，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了吧。”
沈默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這一瞬間他想了無數個否認的謊言，雖然不至於讓她立馬打消疑慮，起碼可以暫且拖延一下……至少可以讓他再在她身邊呆的久一點。
但當林纖舟的眼睛直視他時，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想欺騙她。
哪怕他的麵具已經被揭穿，哪怕她從此恐懼厭惡他。
他也無法傷害她的哪怕是一根頭發。
他不堪的過去讓他掌握了無數種使人陷入深度昏迷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