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融和賀域晴的事情,從私人層麵來說,畢竟隻是後宮家事,他一個外臣,也隻能尋著機會,私下裏提點許融一點了。
……
武舉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宮裏卻意外迎來了八百裏加急的緊迫軍情!
西北境外的烏孫國本該派遣使臣團入趙國,來給年底過生辰的許融賀壽的,可是使臣團竟率領了五萬騎兵。騎兵掩藏在使臣團之後,等到使臣團進入趙國境內,這些使臣竟然和外麵的騎兵勾結起來,殺了守城的將士,打開城門。
騎兵在趙國西北沿線三座城池中燒殺搶掠,擄走大量的布匹銀錢,這也就算了,這些該死的烏孫人,還將城池中所有糧草都劫掠走了,將女人和小女孩都帶走,但凡成年男子和男孩,統統死於騎兵們的彎刀下!
趙國西北,已經狼煙四起。
各個城中都是屍骨遍野。
消息一傳入朝中,舉國震動!
烏孫國上一次扣邊犯境,還是四十年前,當時蕭氏一族的當家人蕭衍,率領蕭家軍上陣禦敵,將烏孫大軍阻擋在邊境之外,並且一路乘勝追擊,殺到了烏孫王都,將烏孫國九成以上有戰鬥力的男子和小男孩統統斬殺,致使烏孫國近四十年的時間裏,無力侵犯趙國,隻能委委屈屈地做一個小小的屬國,年年向趙國進貢。
許融從得到消息,直到第二天,愁得臉都要綠了,卻想不出,除了年親王,還有誰能領兵討伐烏孫國。
袁知安心知許融心底忌憚。
朝臣中,有被袁知安拉攏的,又何嚐不明白許融的心情:不想倚重年親王,新一年的武舉勝出者還未出現,就算有武舉狀元,也不可能立馬披掛上陣。
可就這麼讓兵權牢牢地握在許益的手裏,許融終究是不甘心的!
第二日上朝時,重臣也已經知道烏孫國叛亂扣邊的事情了,文臣們反正不用上陣殺敵,自然是各個說得唾沫星子亂濺,隻恨不得用嘴巴將烏孫國給懟滅國了才好!
戶部尚書年老,最倚重的是辦事老道的劉雍,於是等到百官都吵吵得差不多了,劉雍才一咬牙,走上前去,朗聲說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許融見他出列,立即就明白他要說些什麼,可是劉雍既然開口了,作為一個明君,自然是要當廷聽一聽,隻好開口問道:“何事?”
“陛下,國庫空虛,這場戰事,我們怕是消耗不起!”
許融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劉雍又道:“臣自請,從自家存銀中拿出一萬兩捐贈,充作軍資。”
許融有些意外地看他,隨即會意,轉身看在朝的其餘百官:“劉愛卿的提議深得朕心!朝中雖然有困難,但是各位方才也說了,這一仗,必須打!”
劉雍立即一唱一和地接口:“而且還要打贏了!”
許融在禦座上立即點頭:“然也!既然要打贏!就務必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朝中錢糧不多,能支持多久啊,劉愛卿?”
劉雍迅速地心算一番,才朗聲道:“若是朝廷派遣二十萬大軍出戰,戶部如今能調撥的錢糧,怕是隻能支撐一個月。”
許融點點頭,倒是比他原本預想的要好。
“既然如此,年底朕的壽辰,就從簡辦理了。將省出的銀兩充作軍資,另外,後宮的日常一應開銷,也應當縮減!”
百官一聽這話,想起一句話來:君憂臣辱。
做皇帝的為了戰事都要縮減自己和後宮婆娘的開支了,做臣子的,還有臉站著嗎?
梁相帶頭跪下,大喝一聲:“陛下,臣等有罪!讓陛下為戰事這般有心操勞,是臣等之過啊!臣也願捐獻臣的俸祿,臣家資微薄,權且捐獻三千兩,充作軍資!”
劉雍嘴角一抖:好嘛,蒼蠅腿再瘦也是肉啊。
有了梁相帶頭,百官紛紛慷慨解囊,生怕捐晚了被許融暗暗記仇,以後仕途就毀了喲。
等到散朝之後,劉雍命史官拿過記錄在案的名冊和銀錢數目,看了一眼,草草一算,竟足有五萬兩之多。
國家這麼窮,達官貴人們都挺富裕的嘛!
許融因為劉雍的機敏,當堂籌措到軍資,心情很是不錯,回了後宮,正要往清涼殿呢,路過椒房殿外的時候,就看到林氏帶著烏泱泱一群宮妃和宮女太監們,跪在椒房殿外,期期艾艾地看著他。
許融問身邊的大太監:“大監,她們這是作什麼?”
大太監不好直白地答,隻好說道:“許是……聽說後宮要削減開支的事情了吧?”
許融皺眉,林皇後帶著眾人跪在這裏明擺著是要攔道的,難道也要捐獻自家的金銀首飾?
他有些狐疑,半道上一拐,到了椒房殿外,見林皇後一臉殷切地看過來,隻好上前將人扶起來,轉身朝林皇後身後的幾名嬪妃也溫聲說道:“都別跪著了,起來說話吧。皇後,你帶人跪在這裏,可是有事要說?”
林皇後被拉起來了之後,才滿眼是淚地看許融:“陛下,後宮的開支一向都是臣妾在管,陛下如今下令要削減後宮開支,臣妾自然是沒意見的!各位妹妹也沒有話說!隻是,清涼殿那裏,昭儀畢竟流產不久,若是削減了開支,殿中的藥材炭火和各色衣物擺設,都是要削減的,如今天氣嚴寒,這樣一來,昭儀怕是要受苦!陛下,臣妾在這裏跪著求見陛下,也是想與陛下求個恩典,清涼殿的開支,就不要削減了吧?”
許融霍地眯了眯眼,看著林皇後,半晌,才輕輕一笑:“哦?這可不好!都是朕後宮裏的,沒道理厚此薄彼,要削減,自然都是要削減的!”
林皇後本以為,以許融對賀域晴近來的寵愛程度,一定會答應這個請求的。
想不到他會拒絕!
她有些吃不準了,是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了嗎?
許融朝她吩咐完之後,就轉身朝清涼殿走,心底裏卻在冷笑,當他是傻子嗎?這麼明顯的捧殺手段,賀域晴或許不明白,他卻看得分明。
這林氏,遲早他得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