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鳳家二少(1 / 1)

送走了風落玉,鳳凰便倚靠在窗前的軟榻上隔著雨簾看那一地的落紅,她不明白為什麼那樣妖冶的花兒,一沾染上了水珠就變得那麼惹人憐惜,那麼容易就撞進別人心底。

世上都道她喜歡鳳凰花,卻不知,而年年看它,年年盼它,不過就是想弄清楚為何花也同人一般那般善於偽裝,就像那些人,明明看著好到了極致,卻不知所有的好從一開始便是一個圈套,一環緊扣一環,等的不過是她涉足進去而已,而她,偏生就有那麼傻,救了狼,用自己的肉去悉心養著他,等到他已經飲下她的骨血方才知道的痛,奈何,那時已是為時已晚。

“小姐小姐……”大概是還沉浸在鳳凰婚期已定的喜悅之中,繁星的膽子也大了幾分,說話的聲音也比平時來的輕快,匆匆掀簾進來眉開眼笑的看著鳳凰,竟然覺得她此時冰冷的表情有幾分親切。

“何事?”

鳳凰依舊看著窗外,眉間卻已然有了被打擾的不悅。

“回小姐的話,二少爺來了,已經在廳子裏候著了。”

“二少爺?”一直看向窗外的目光突然移向繁星,眼裏有些不解。

“嗯!”繁星用力點了點頭,像是要力證自己所言不假。“二少爺並沒說有何事,隻是說要見一見小姐你。”

“知道了,門口候著吧。”

“是。”

繁星離去,鳳凰的目光有移到窗外,雨依舊下著,打落了不少花朵兒,而枝頭的,還是那般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許久,微微歎息一聲,起身。

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縱然不願也無可奈何。

鳳凰苑不大,以鳳凰所居的主屋為中心,右為雲廳,因為這對著鳳凰花林,所以此處便是鳳凰賞花之時做納涼喝茶之用,隻是,鳳凰一直未曾用過,孤月繁星為了方便打理便將此處移作了書房,用來存放一些鳳凰喜歡的字畫;左為雨廳,鳳丞相平日裏前來看望女兒之時便都是在此處,久而久之便養成了這個習慣凡是前去看望鳳凰的便都是在此處等候,而唯一能入得鳳凰閨閣的除了風落玉與鳳夫人之外便隻剩下鳳凰眼中恬噪不安的鳳家二小姐——鳳翎了。

鳳凰不喜繁雜,所以鳳凰苑一切皆以素、雅為主;屋中央一套檀木雕花桌椅,右側一架蘭草四扇屏風,隱隱可見屏風之後的琴台,與屏風相對的壁上則是一副扇形掛屏,上麵同樣繪著蘭草圖,可看出兩幅屏麵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屋中四角各安置一個高幾,幾上依次擺放著寒蘭,吊蘭,蝴蝶蘭,蕙蘭四種蘭花,清幽淡雅的蘭香環繞著屋中每一個角落,這便是,雨廳。

“二少爺請先用茶,繁星已經去請小姐了,很快便到。”

孤月將茶擱下,福了福身子朝著麵前的男子輕聲解釋。

“嗯。”

男子並未轉身,依舊專心致誌仰頭看著那副扇麵屏風。

“這屏麵可是小姐畫的?”

“回二少爺,可謂是,又可謂不是。”

男子調頭,看向那從容淡然的女子。

“此話怎講?”

他算不上多俊朗,縱然是玉冠束發,錦衣華服也難掩他稍顯平凡的五官,可唯獨那一雙眼睛,漆黑深邃,不可見底,好似所有的一切在他眼前都無可遁形——鳳翔鳳翔,本就該是翱翔於天際俯瞰芸芸眾生,一切又怎能逃得過他的雙眼。

“回二少爺的話,這幅畫本就是小姐畫於紙上的,所以便是‘可謂是’,而這屏麵不過是相爺見了小姐的畫心底裏喜歡便找來宮中畫師依照小姐的畫臨摹與屏風之上,這便‘可謂不是’。”

鳳翔眼底閃過一絲傷痛,凝視著孤月:“我們非要如此說話嗎?”

如此的客氣,如此的生疏。

孤月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躲開鳳翔伸過來的手:“二少爺說笑了,少爺為尊,奴婢為卑,古人有言尊卑有別,奴婢不過是依言而行罷了……莫不是,少爺嫌棄奴婢不夠謙卑?若是,奴婢改便是。”

盈盈淺笑,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鳳翔一眼,昔日巧笑倩兮終是化作一句“尊卑有別”,是尊?是敬?亦或是嗔……過往既成流雲,與其記掛倒不如煙消雲散。

“靜兒……”

“二少爺,奴婢名為孤月,並非二少爺口中的‘靜兒’還請二少爺慎言。”

一絲痛苦之色湧上鳳翔眼底,雙手緊握成拳,卻無言以對,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是遠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