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之然眼中的世界在這一刻停了下來。那頭骨被大錘砸碎的可怖聲響仍在耳畔,但所有東西都已停了下來——拖著沉重狂刀的葉止,剛剛死去的傻蛋兒,腦袋四分五裂的韋不平,高聲叫喊的滿族士兵,麵目猙獰的“血狼”異琅思魍……他們所有人都靜止了,呼嘯而來的狂沙將他們變成了一尊一尊枯黃的,沒有生氣的雕像。他們站在這裏,仿佛隻是為了證明這一切真的發生過。
周圍的景色迅速被拉進,又再一次被推遠,地之間瞬間相隔隻剩一個拇指的距離,隨後,卻又被拉得更長。師之然後退了一步,她眼前著這一方時間在她眼中隨著沙塵毀滅,她知道,自己即將前往更深的地方。
在戰場之外,在西境以東,還有一段埋藏得更深的記憶,即將被展現到她的麵前:黃沙化作微風細雨,烈日變作烏雲明月,怒號變為鳥鳴,鮮血流淌,亦變作潺潺流水。師之然隻是一眨眼,便有無數景象從她眼前劃過——一柄木劍,一枚並不精致的玉佩,一片火紅的楓樹林,一壺酒,一本連環畫冊,一個胖子,和一個身著白衣的離去的身影,以及……以及濃的化不開的漆黑影子。
她到了。
這裏並不寬敞,空氣陰冷潮濕,無數巨大的碎石堆在一旁,仿佛是一陣山崩之後留下的殘骸。令人費解的是,這一片本該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好像有數之不盡的螢火飛舞,居然將她眼前所見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這是是一條狹窄的石道的一頭,但去路已被幾塊五人多高的幾大落石封死,要從這裏出去,是絕對沒有可能的。師之然四顧一番,也順著那亮光向前走去,越走,道路便越是狹窄,越走,石塊便越是鋒利。她聽見耳邊傳來“嘎嘎”的聲響,抬起頭,隻見頭頂一塊大石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向她的頭頂落下。她連忙閃到一邊,一不心,卻被一塊鋒利的碎石割破了手臂。她
在這段回憶裏。與
之前那場與蠻人的戰爭不同,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存在於這段回憶當中。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沒錯,她仍是自己,仍然是“師之然”,而並沒有成為這段回憶當中的某一個人。為
什麼?她
對記憶的探索並無經驗,隻是先前聽應啟丞過:記憶的擁有者對記憶擁有絕對的掌控權,當幻術師進入他人的記憶時,他的形態是由那個人所決定的,隻是決定這一切的並非記憶擁有者的意誌,而是他埋藏得最深的潛意識——無論幻術師最終以何種形態出現在記憶中,都一定是有所目的的。否則,他隻要單純地作為一個旁觀者就好了。
為什麼呢?我來到這裏是為什麼呢?沒
有人能夠解答她,她隻能順著這條路,繼續向前走去。“
我不要!”突
然之間,前方的石道中傳來這樣一個清晰的聲音,是一個男孩。師之然愣了一下,快步向前走去,之間前方越來越光亮,居然有火光傳來,再走了幾步,柴火燃燒的“劈啪”聲也傳入耳中,師之然放滿了腳步,悄然藏身在一塊石頭後麵。而遠處,又有更多的對話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