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公子可是醒了?身體可有任何不適?”顧麗麗一直坐於房間中央的木幾旁,閑暇地品著香茗,見華素醒來,輕聲出言詢問。
華素聽得屋內女子那猶如黃鶯之音,如醍醐灌頂,瞬間腦間回複清明,轉頭望去,入目女子出乎意料是已有兩年多未見的顧家小妹。
“麗姑娘,這……是您……救了我嗎?”華素嗓子幹涸,字句吐露一字一頓,聲音沙啞中卻還是隨了他那一如既往的純潔風氣。
顧麗麗望著臥床男子,他曾經站於她眼前,豐姿奇秀,神韻獨超,仿若天人一般,說不出的飄逸出塵,那雙鍾天地之靈秀的眼睛隻是輕微一瞥,宛如世間紅塵在他眼中不過一刹光華,不曾執著,不曾強求。
一念心清靜,蓮花處處開,一花一淨土,一土一如來。
顧麗麗得見華素的眼睛一如往前般澄淨,未曾被世俗中灰暗隱忍的東西沾染過,心中亦是慶幸,還好此時此刻的華素,仍是自己印象中相識的那個華素,清如菩提,靜如蓮花,是那樣的不惹世間塵埃。
顧麗麗道:“華公子體內七色花毒素已無大礙,那外傷亦被及時醫治,我想,以華公子的修為,此些外傷隻需靜養數日,便可痊愈。隻是,公子身上的刀傷,會留疤……刀子當時應是啐了會使皮膚潰爛的藥物……若是公子被隨之任之,便是會橫屍野外,最後落得……屍骨無存。”
最後四個字,顧麗麗說得有些不忍,她不知華素到底遇上了何事,才會遭此禍端,但她也識趣並未多問,直道了她目前所了解的,她從來都能給到他人足夠的尊重。
聽得顧麗麗言罷,華素另一邊未被遮擋的臉神色未起波瀾,不知怎的,被小孩兒握著的右手使他心神安穩,似乎小孩兒的身上有著使人鎮靜下來的力量。華素淺道:“無礙,謝謝。”此時此刻,他已無法再言其它,這九死一生,他算是熬過來了,隻要還活著,希望還是會有的,不是麼。
不知何處,清風吹過,吹得室內珠簾一陣輕響,也吹散了華素身上僅存的陰霾。
顧麗麗見華素瞳仁靈動,但是如此平靜的他卻讓她有些擔憂,“公子接下來可有打算?”
——報仇!
華素望著軒轅奶糖的麵容,剛剛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瞬間被打散,經曆了家破人忙,他不知道他接下來的人生,該如何度過。他稍稍用力回握了軒轅奶糖的一雙小手,雖然他現在身上所剩的力氣不多,但是軒轅奶糖仍是能感覺得到的。
軒轅奶糖對著華素咯咯一笑,然後撅起屁股爬了過來。
再然後……,便是直接給了華素一個大大的擁抱。
……
刹那間。
被擁抱著的人,忽然省得,原來一念放下,便可萬般自在,隻在於自己如何看待,如何抉擇。
軒轅奶糖不知道華素是如何想法,他隻記得,每每他生病難受的時候,父皇會緊緊地擁抱著他,告訴他,沒事,有父皇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華素眼眶濕潤,目光凝視某方虛空之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裏,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世事幻起幻滅,在他腦海中盤旋,以致久久不能回神。
生命中,總有些人,安然而來,靜靜守候,不離不棄;也有些人,濃烈如酒,瘋狂似醉,卻是醒來無處可覓,來去如風,夢過無痕。
緣深緣淺,如此這般,無數的相遇,無數的別離,傷感良多,或許不舍,或許期待,或許無奈,終得悟,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淺笑,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緣來緣去。
華素默默抬起左手,有些笨拙地抱了抱奶糖的小身子,輕聲道,“謝謝。”
不同於剛才的平靜,華素的聲音中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與感動。
華素的相貌本是俊美如畫,雖然容貌已被毀了一半,但他那雙眼睛仿若閃動著無數種琉璃光彩,似乎能涵蓋世間所有的一切卻又顯得那樣清澈透明,白衣黑發,飄飄逸逸,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如此風儀,漂亮得不似真人,僅僅淡然一笑,直似神明降世般,煞了一室的和煦光華。
“看來奶糖很喜歡公子呢。”顧麗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