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立時確信無疑,深深點了點頭,淚水也嘩然而下,如一片雲風一般撲到鄴昊懷中,大哭了起來。
鄴昊輕輕撫著梅枝的長發,一股溫馨的暖流直入心脾,有著相濡以珠的純情,鄴昊眼前又浮現出鼓樓鎮的一幕,不由道:“梅枝,你沒有長大,你依舊那麼小,依舊那麼愛哭,依舊喊我昊哥哥,你沒有變,梅枝,你知不知道我一記起你就來看你了!我知道你在水雲閣等我……”鄴昊不覺得累,一層層說,不知說了些什麼,但依舊要說,想說,似乎隻有這樣心裏不斷閃現出來的感情才會有容身之地。
兩人相偎了一陣,梅枝如在夢中哭泣一般,鄴昊立時講了自己十上年來的遭遇,從離家那刻起,一直到現在,一點也沒有遺漏,梅枝這才明白鄴昊不見蹤影,但鄴昊並沒有講蝶兒,瀅兒和鈴兒,怕梅枝聽了不高興,現在不是不高興的時候,誰知梅枝主動問了起來,鄴昊隻有硬著頭皮說了出來,以為梅枝會生氣,但梅枝一點生氣的跡象也沒有。
梅枝也把鼓樓鎮上那幫童年的夥伴說了說,又講到寒梅在,講到青蛾雙俠,講了他們尋找鄴昊的經過,不知講了多長時間,才發現夜已深了。時間已過了足足兩個十年故事那麼長,但晚膳還沒出來,不是沒出來,而是沒有叫他們,而做菜的工人先聽了鄴昊的故事,然後才進屋做晚膳,做好又熱了兩次。
正待梅枝拉鄴昊向屋裏去吃飯時,鄴昊突然向黑暗處笑嗬嗬道:“瀅兒,故事講完了,下來吧,要進夜宵了呢!”
梅技聽之驚然四顧,這時從簷角暗處飄下一人,正是澹台瀅。
澹台瀅被鄴昊叫破,不得不現身,責怪的向鄴昊道:“本姑娘就知道你會先到這裏,不會到醉花樓去!果然是這樣!”
梅枝立時認出是路上相遇的小姐,當然知道也她的大名了。忙道:“原來是瀅姐姐,為何不早下來,呆在上麵多費勁!”
鄴昊笑嗬嗬道:“費勁倒是費勁,上麵涼快嘛,而且想看我們倒底在幹什麼,若是在下麵看,隻怕早被醋水淹死啦!”
澹台瀅氣不打一處,跺腳道:“這時算你橫,總有你求本姑娘的時候,等著啦!”
說完又轉向梅枝笑道:“應該我叫你梅枝姐姐對吧!聽了你們的長談,我才真的相信與你比起來,我與這小渾蛋認識隻能算萍水相逢!”
鄴昊嗬嗬道:“萍水相逢卻是一見鍾情,用美人計來拐騙本少爺,誰知本少爺智破美人計,擄美而歸,聖水門損兵折將,居然把少門主也送來了,是不是?”
澹台瀅說話怎也不是鄴昊的對手,氣得粉臉含霜,跺腳捏腕,半天方道:“懶得與你說,現在本姑娘要走了,知道你還舍不得這裏,明天再說,祝你們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羅!”
說完澹台瀅向外一閃,轉眼到了樓下不見蹤影了。
梅枝望著澹台瀅消失的地方,不由擔心向鄴昊道:“她生氣了,你為什麼不把她留下來呢?三人說說笑笑也熱鬧許多呢!”
鄴昊安慰了梅枝一番,方才讓梅枝進屋吃晚膳,梅枝氣色好多了,精神亦無疲倦之感,與鄴昊安排就寢之處。
兩人無睡意,又在遊廊上看著夜色中的西湖這時月色已經向西傾斜,餘輝散在胡麵上,湖麵漾瀾,波光鱗鱗,而白堤上垂柳依依,在月光分外清晰,遠山透過談青色的薄夜靄,靜靜斜插在湖中,半邊瑩半邊幽幽,仿佛一個巨大一般在夜裏毫無顧忌的展示自己光明的一麵,同時又展現陰暗的一麵。
幾隻小船靜靜的泊在月光波鱗之間,無聲無息,鄴昊不由起了柳永的一句詞來:“楊柳岸曉風殘月!”
那裏何等淒迷的景色,但縱記得這一句有何用。鄴昊心裏依舊高興,月掛雲閣樓,鱗浮水波麵,縱是殘柳缺月,卻心情依舊,中秋佳節。
鄴昊向著長空長長的的吐了一口氣,仿佛他終於從流很漂泊無定的生活中擺脫了出來,他有了根,有了寄托,不知這寄托在梅枝身上,還是在未相見的父母身上。
鄴昊正欲與梅枝進屋,忽發現一條人影在下水麵曲折回郎一晃,又很快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