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高翔頭靠頭地坐著一直到很晚,誰也沒有再說什麼。我不知道高翔在想些什麼,但我腦袋裏麵裝的全是小時候我們兩個在一起闖禍嬉戲的點點滴滴——
想起我被他追著滿院子跑;想起我們兩個爬到人家房頂上用雪堵人家煙囪;想起一起給死老鼠辦火葬;想起拿著小鍋小碗扮家家;想起了他總是新郎我總是新娘……
我們倆隻是默默地靜坐著竟然連工作都忘了做,一直到有人叫我們跟大家一起去下館子,我們兩個才拍拍屁股從碎石堆上下來。這才恍然驚覺,原本碧藍的天空已然被晚霞燒成了火紅色。
進得餐館的包間,由於椅子不夠數,裏麵一大堆人都站著,而我一眼就瞄見了程風(沒辦法,他長得實在是太高了。185cm,比高翔還高兩公分!)。我弄不太懂他為什麼陰著一張臉,跟平時與我嘻哈打屁的那個人完全兩個樣。
而顯然在我進門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我(可能也是因為我身邊這個人也不矮的緣故吧),不然也不會直奔著我就過來了。“你上哪去了?該幹的活因為你不在耽誤了不少你知不知道?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以後真進了社會這樣還得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你以為來度假啊,這樣拿錢你也拿得心安理得?……”
這是怎麼了?劈頭就訓人!就算我有錯也輪不著你來教訓我吧!
可不知為什麼,看著嚴肅得與平日完全判若兩人的程風,反駁的話我竟一句也說不出口,隻會傻傻地站著聽他吼得痛快。
趁著他回過身幫忙擺椅子的空,我小聲委屈地對高翔,“這家夥犯什麼毛病了?這麼衝!”
高翔莫名地看了看我,“他一直都這樣啊!”
啊?不是吧?那他平時……是不是哪裏出錯了?難道程大部長有雙重人格?
我愚鈍的腦袋還在慢慢回轉,全沒注意什麼時候被人拖著坐了下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程風跟高翔的中間了。我到底是被誰拽過來坐下的我竟然完全都不知道!
我想社會上那一套我永遠也學不來的。單就這酒席上的局麵我就已經不會應付了,更何況是更複雜的人際關係?
但顯然高翔和程風適應的就非常好,杯來盞去的竟完全應對自如,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與往常跟我閑侃聊天時大有不同。一套套的說辭,雖空洞乏味,但也都是場麵上不說不行的話。
如果我非要把這說成是虛偽,並且不屑於此,那我就是把自己看得太清高了。我相信這是進入社會必須學習的一套法則,隻是現在的我始終還是不想去學習適應它,我寧願保持自己的一份純淨。不是嫌社會汙濁,而是我固執得隻想做自己。
既然學不來,我索性隻有悶頭吃東西的份。
突然,空降魚肉一塊。是“好心”的叔叔二號。
我頓時苦了一張臉。你見過不吃魚的貓嗎?我就是!我不吃魚,從來就不吃!見了魚就隻有渾身發冷的份,叫我硬著頭皮吃下去,根本不可能,你就算把我頭皮石化了我也咽不下去。
我挑食的毛病高翔當然最清楚,一看見我盤裏的魚肉他下一個動作就是叫服務生再拿一個食碟來。可是哥,人家夾給你,你總不能掃人家的麵子吧!還是算了,我忍……
咦?程風你幹嘛?那是我的碟子!
我愣愣地看著程風將我的食碟跟他的偷偷調換了過來,半天不知道怎麼反應。
我抬頭看他,他卻脾氣臭臭地,“看什麼看?我沒用過!”
“可是我的那個用過!”我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