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坐忘論道(1 / 2)

【一】

太子紈絝實乃本年度最不可信的坊間傳聞。

——《太子觀察記錄》

【二】

“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顏書語向左邊一閃,避開了他爹顏溫卿雙臂大張的熱情擁抱。顏溫卿不以為意,拽著顏書語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麵前,“來,跟爹說說,今日書院裏的情況。”

當初顏書語要進太學,顏溫卿是死活不同意的。顏書語偷偷修書一封送去給遠在江東的外祖父。不久,顏溫卿就收到了嶽父的信,大意是讓顏書語去太學,出了什麼事有他擔著。

嶽父大人有命不敢不從,顏溫卿隻得鬆口,成天在家提心吊膽的,生怕顏書語會闖出什麼簍子來。

顏書語倒覺得,明明是爹爹你淨給我添麻煩才對。“爹,你是不是招五皇子不快了?”

“沒有啊,”顏溫卿仔細想了想,“前兩天工部底下有個官員貪了朝廷撥款修橋的銀子,我便順手哦參了一本……”

“工部侍郎是五皇子的人你不知道嗎?!”顏書語開始懷疑自家老爹是如何在朝中安安穩穩混到史官的位子上的。這絕對不科學!

聽說顏書語在學院被五皇子刁難,顏溫卿立即緊張地圍著她左三圈右三圈地轉了一遍,確定顏書語半根汗毛也沒少才放下心。

“你是說太子和司徒將軍的兒子替你解了圍?”顏溫卿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顏溫卿向來是個行動派,第二天下了早朝,出了宮門,他就吩咐車夫候在門口,看見司徒將軍的馬車過來,派人去攔下了。顏溫卿撩開車簾,對對麵馬車裏的司徒鉞說道:“司徒將軍若無事,你我二人不妨找個地方小聚一番。”

春末夏初,十裏鋪的長亭外,海棠開得正盛。顏溫卿同司徒鉞在亭裏對飲。偶有來往賞花的少女麵紅耳赤地偷偷向亭裏瞅一眼。

顏溫卿對此很是受用,經常拿此事在顏書語麵前顯擺,人到中年,風采不減。

想當年,顏溫卿榮登新科,司徒鉞沙場征戰捷報頻傳,這兩人一文一武,平分了京城萬千少女的芳心。

如今十幾年過去了,朝中的大臣們換了一批又一批,顏溫卿沒想到他還能和司徒鉞這樣平和地坐在一起飲酒。顏溫卿輕歎一口氣,頗有些動情地開口:“這一眨眼,小輩們都已經長大,由不得我不服老了。”他舉起酒杯,敬司徒鉞:“聽聞昨天犬子在太學,對虧了令郎的照拂……”

提及子女,一向嚴肅地司徒將軍也放緩了臉色,“以我和顏兄的關係,小輩之間互相照顧也是應當。”

司徒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著對麵老神在在的顏溫卿,突然心念一動,說道:“照拂令郎的,不隻我家小兒,還有太子……顏兄以為,太子此人如何?”為官這麼多年,他不求權傾朝野,隻求保家人平安,如今皇上身體日漸衰弱,他總要為兒子鋪好以後的路。

“坊間傳聞,太子紈絝,但傳言不可盡信,我也不可輕易便下結論。”顏溫卿回答得滴水不漏。司徒鉞這個老狐狸,想從自己嘴裏套話,哪有那麼容易!

“這是自然,來日方長嘛。”

【三】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子曰,……”

——你們看見了嗎?

——這不是真的!

——快告訴我這是我的幻覺嗎?!

太學的學生們抬頭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他們看見了什麼?入學以來,從不來肯念書的司徒遠居然在背《論語》?!

騎射課去得比誰都積極,四書五經課上常年保持俯桌睡覺的姿勢,司徒遠是太學裏偏科最嚴重的學生,沒有之一!

周遭圍觀學生的異樣眼神太炙熱,司徒遠揮著手驅趕道:“有什麼好看的!”

膽大的在一旁起哄:“看司徒遠念書,書院第六大奇觀啊。”

“有什麼好聊的!快給我看書!”

腦門上無端被被顏書語敲了一下,司徒遠扭過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顏書語硬下心腸,“看我也沒用,要怪你就怪太子,非得加這麼一場文試,要是輸了怎麼辦?讓你念念書,所謂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正逢洛辰走過來,不滿顏書語將罪名全推到自己頭上的行徑,對她道:“不差司徒一個,有我在,怎麼可能會輸。”

“這個……”

顏書語設想了很多種可能,比如司徒遠大怒,兄弟感情之間有了裂痕;又或者是司徒遠自尊心受挫,拂袖淚奔而去……

萬萬沒有想到,司徒遠的反應是:“我也這麼覺得,好兄弟靠你了!我先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