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下了課,荷汀遠遠地看到了謙博,昨日的不快她早就忘記了,她看到他的人,自自然然的就走了上去。謙博正在打電話,柔聲細語的,臉上是關懷備至的神色,唇邊是溫暖的笑容:“怎麼樣了?身體好點了嗎……你還好吧?該不會又鬧肚子吧……那就好,多注意飲食衛生,不要吃不幹淨的東西,還有,昨天醫生開的藥你要記得按時服用,你記不起來的話就叫安萌幫你記一下……你最好檢查一下你腸胃是不是有問題,我怕你腸胃不好,以後還會犯病。”
謙博還在喋喋不休的講著電話,完全沒有注意到荷汀就站在他的旁邊,而荷汀,她臉上的笑容早就隨著他的話題,漸漸的冷了下來。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很靈敏的,這樣溫柔的語氣,絕對不是和一個普通人在通話。謙博的這一麵,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麵,她跟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他從來就沒有這麼對待過她,驅寒問暖,柔聲細語,語氣裏帶著一絲絲寵溺的味道。
謙博掛了電話,轉過身看到荷汀正板著一張臉,在旁邊,他愣了一下,心想:她還沒生完氣啊。然後,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bobby”荷汀在他身後喊他,謙博轉過身,看著她,不發一語。
“你打給誰?”荷汀問,謙博沒有回答,他對這個問題有點排斥,他覺得這是自己的私事,她沒資格過問。她和他雖然相熟,但是還沒熟到他的一通電話都要向她報備的地步。
“是不是那個叫夏思諾的女人?”她又問。
“對”這次,謙博終於回答了:“她身體有點不舒服,我打電話過去問候一下。”
“她不舒服和你有什麼關係?”我生病你就從來沒有過問過。
“當然有關係了,昨晚就是我送她去醫院的。”輕飄飄的飄下了這麼一句話,謙博就轉過身走人了,身後的荷汀是什麼樣的反應他顧及不上了,也不想顧及上,因為這和他沒有關係。
荷汀站在那裏,看著謙博越走越遠,半天沒回過神來,她知道,某樣東西,就要昭然若揭了。
自從那次急性腸胃炎後,思諾和謙博的接觸就多了起來,有時候是陪安萌去和老莫他們宵夜,有時候是在上課的路上遇見,有時候是社團裏的活動——本來思諾是打算把這個幽靈社員的稱呼貫徹到底的了,誰知道謙博盯人盯得緊,三不五時的就會打電話到她宿舍叫她去開會,思諾是想拒絕,可是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於是也隻得硬著頭皮去了。
久而久之,流言似乎就出來了,如果換成是別人,這流言也就在幾個相識的朋友之間流傳,可是如果這流言的核心人物之一,是校花呢?且這個校花還剛剛出了一次大風頭呢?A大曆來不缺牛人,工科的,理科的,文科的。但是,上帝永遠是公平的,他不可能讓你占盡一切好處,所以,A大在藝術方麵從來人才凋零,建校將近100年了,真正拿得出手的牛人是一個也沒有!所以,荷汀的那個第四名在A大所造成的轟動可想而知了,她比賽完畢回校的當天,校裏主管學生工作的副校長親自接見了她,順便樂嗬嗬的和她還有她師傅一起接受了新聞采訪。據說那一天,校長的臉上盡是一雪前恥的笑容。既然荷汀這麼出名,那麼思諾的麻煩自然而然的也就來了。
有時她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會看到一些同係的同學偷看著她,有時會遇到自己班的同學來打趣她,有時甚至會有一些舍友的朋友之類的,借朋友的名義來窺探她,有一次更離譜,一個別係的女生不知道從哪裏打探到她的宿舍號,直接衝進來喊,誰是夏思諾。等到思諾應聲過後,她把一封信往她手上一塞,說有人給的就跑了,等到她打開一看,裏麵空無一物。
這是屬於夏思諾的煩惱,而範荷汀的煩惱呢?範荷汀的煩惱也和這件事情息息相關。自從上次她撞到謙博打電話給思諾後,她就意識到有些東西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了,比如謙博對她的態度,比如他們之間的交往,比如人心。以前她和謙博雖不是天天黏在一起,但是因為在同一個係院裏,上公共課程什麼的,總還是有碰見的幾率的,按照往常的習慣,上課時他們都會坐在一起,然後下課的時候,有事就各奔東西,沒事就一起去找點樂子。但是現在不同了,上課時謙博和別的男生坐一塊,下了課也總是說有事,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有時荷汀故意打電話給他,想和他吃個飯什麼的,結果他也是推三推四,不肯赴約。荷汀當然知道是為什麼了,不就是一個夏思諾嗎?那樣的一個出身平凡的女生,她根本不放在眼裏,她不害怕思諾這個人,但是,她害怕謙博的心,一個人的心就像簽筒裏的上上簽,有人求得,有人求不得。一個夏思諾很容易對付,但是一個人的心呢?一個人的心要怎麼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