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歉博以為,那天晚上自己把心裏的想法和盤托出之後,荷汀還是沒有開口說原諒,這就證明了荷汀是鐵了心的要兩人塵歸塵土歸土,老死不相往來,但是,結果卻往往和人的意識所相違背,那天夜裏之後,兩人不但沒有形同陌路,反倒接觸多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是徽頌拖著他去佛羅倫薩喝酒,他當然是不肯的,隻要一想起荷汀那張難過的臉,他就不願意再去打擾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了。然而,徽頌的纏人功夫實在了得,他不肯去,他就拖著他去,一個拖不過來,就呼朋引伴的叫上好幾個人一起拖,到最後逼得歉博不得不去。
再次踏足佛羅倫薩時,歉博的心裏是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徽頌喜歡和荷汀那幫人混,他拉他來,無非也是為了看他和荷汀的好戲。上一次來,他毫無準備,事前壓根就不知道會遇上荷汀,所以見到了荷汀,他也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是這次不一樣了,他明知會遇上她,他還要來,不知道荷汀看到他這個舉動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橫眉冷對,甚至拂袖而去。
然而,事情大大出乎他的預料,荷汀看到他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隻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就低頭看自己手中的色子了。荷汀的不理不睬看在歉博眼裏,反倒讓他暗鬆了一口氣,相較於以前怒容滿麵的時刻,現在的她已經可以說是溫順了。
於是,歉博就在離荷汀最遠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隔著幾個人影,遠遠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那天晚上的荷汀並沒有如歉博想象中的那般,勢要和他劃清界限,一整個晚上,她和他割據一方,相安無事。剛開始時荷汀和一個朋友一起玩色子,後來也不知道是玩膩了還是別的什麼,就坐在位置上,一聲不響地看著他們玩鬧。
後來,慢慢地,歉博去佛羅倫薩的次數多了起來,而荷汀對於他的屢次出現也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一般的,他們都在同一群朋友間各有各玩,互不幹擾,彼此間也不沒有任何交流。偶爾,荷汀看到別的熟人也會過去打招呼,但是無論如何,到最後她總是會回到原來的那群朋友那裏。有人願意和她玩,她就一起玩,沒人願意和她玩,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做個冷眼旁觀的觀眾。偶爾,jam也會帶著他的男友Miller過來,可是,次數不多,jam也曾經試圖化解他們之間的恩怨,可惜到最後都是徒勞,他和他說話時荷汀不會做聲,荷汀和他說話時,他一開腔,她就馬上閉嘴。有幾次,她的朋友們試圖讓她和歉博搭上話,但是都被荷汀都一一拒絕了,後來,大家依舊習以為常了,隻當是兩人不對盤,八字不合。
然而,這樣的情況在幾個月後被打破了。
這一天歉博和往常一樣,來到了佛羅倫薩小聚,一整個夜晚,他和那些玩藝術的人一起,在喝酒打屁中度過。荷汀那晚似乎心情不佳,整整一夜都沒有說話,隻是窩在一個角落裏,愛理不理的坐著。她的朋友們對她神秘莫測的脾氣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是一般的人或許早就對她心生不滿了,但是偏偏那群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脾氣以古怪見長的藝術工作者,所以荷汀那變幻不定的壞脾氣在他們的烘托之下,也就顯得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一群人就這樣,笑著鬧著,一個晚上說過就過了,到了半夜,玩夠了的人終於想到要肯回家了,於是就站了起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在離開之前,荷汀叫來了一個服務生,在他耳邊細聲吩咐了什麼,然後,不一會,一杯白開水就拿到了她的麵前。
N市的冬天來得快也去得快,不過是二月,可是卻已經讓人感覺到了陽春三月的氣息了。佛羅倫薩沸騰的侍應貼心的在白開水裏加上了幾塊冰塊,那幾塊半是白色半透明的大冰塊在小小的玻璃杯裏相互碰撞著,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小小的玻璃杯壁被冰塊凍得蒙上了一層白霧,而杯子口處,更是散發著淡淡的冰霧。荷汀看著那杯冰水猶豫了一下,然後看到在座的人已經陸續離開了,於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從包裏拿出一顆藥丸,打算就著這冰水仰頭喝下去了。
歉博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她這個奇怪的舉動,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於是伸出手去,在荷汀就要喝下去時阻止了她。荷汀看著他的手,本來就板了一個晚上的臉,更是冷得結成了冰似的,她挑挑眉,看著他,一臉的不滿。
“別喝那麼多冰水,傷身體。”
荷汀對他的好言相勸嗤之以鼻,一把掙開了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起來,結果還沒喝到一半,歉博又把她的手從嘴邊拉了開來。一個不小心,水杯裏冰冷的白開水就灑到了荷汀的衣服上,雪白的胸前頓時濕了一片,黏在了皮膚上,隱隱看到了肉色。荷汀這下徹底火了,她瞪著歉博說:“貓哭耗子假慈悲。”
旁邊的友人看到這個情況,紛紛出言相勸:“hela要喝就給她喝嘛,一杯白開水又能怎麼樣。”
歉博對朋友們的規勸統統都聽不進去,他隻盯著荷汀一字一頓說:“平日裏都可以,但是今天不行。”
荷汀趁著他不注意,正要把水杯放到嘴邊,喝下,結果歉博眼疾手快,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水杯,把杯裏的白開水統統倒到了地上,然後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
果然不出他所料,荷汀整個人炸了起來,衝著他大吼道:“傅歉博,你搞什麼鬼!”
“我問你搞什麼鬼,莫名其妙的喝什麼冰水,吃什麼鬼藥!”
“我失眠,我說過的,要麼安眠藥,要麼酒精,二者選一。”
“你可以有第三個選擇。”